“燕娘?”
見燕娘突然就自顧自的發起了呆來,納蘭雪不禁一愣,伸手,在她的眼前輕輕的晃了晃,喚她回神兒,“在想什麼?”
“在想,你這聽不進人話去的倔強的丫頭,以後老了,可不得愁死你的兒女孫子去,嘖,現在想想,都覺得他們可憐的很呐!”
燕娘本就沒有想得過深,聽納蘭雪這麼一喚,便立刻回過了神兒來,笑著又打趣了她一句,便站起身,拎了桌子上的水壺,出門兒去加熱水,給她添茶,“你且在這兒坐著等會兒罷,兩國的皇帝見麵兒,沒一兩個時辰的虛與委蛇,是完不了事兒的!”
……
果然,誠如燕娘所說的一樣,直到了晌午時候,質子府的門口,才是響起了車輦的聲響,然後,在距離門口還有一小截的地方,戛然而止。
納蘭雪像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出兒,依舊坐在正堂裏麵,吃她的點心,喝她的茶,就像,全然沒有聽見什麼一般,燕娘站在她的背後,垂目低頭,一言不發的,不時的給她的茶杯裏麵,添上茶水。
一陣像是刻意壓低了的喧嘩之後,司馬玉穿著著莫國龍袍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質子府的門口,可以看出,他稍稍有些著急,走起路來,全然不似以前般得的沉穩,就好像,背後是遭了什麼野獸追趕,又不敢奔跑一般。
難不成,是莫國那邊兒,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讓他處置不了,需要有求於自己了?
納蘭雪微微擰眉,直直的看向司馬玉,像是,要將他看透。
“雪兒。”
急急的走到正堂門口,司馬玉突然止住了腳步,對納蘭雪沒有出門兒來迎他的這事兒,像是全不在意,相反,一種莫名的奇怪氣息,頃刻間,便從他的身上彌漫了出來。
那像是摻雜了悲傷,思念,欣喜……甚至是期待的……感情,惹得納蘭雪不禁一滯,本能的,擰緊起了眉頭。
好像,是離她之前感覺到的不安,又稍稍近了一些,但,這不安,到底是因為個什麼事兒,卻又讓她想不明白!
司馬玉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她是一早兒就知道的。
隻是當時,她覺得,他要的隻是莫國的皇位,然後,風風光光的迎娶他心儀的那人做皇後,從此,不再遭人牽製,這,也沒什麼不妥。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自己當成是會阻礙他繼承皇位的那人!
更不該……
罷了,都是過去了的事兒了,這世上,哪就有那許多的,不該之事?
他一個泗水國的妃子生的孩子,現如今,還不是一樣,當了莫國的皇帝,成了三分天下,那最大的一塊兒疆域的主人!
他是她的學生,她一手教訓出來的君主,雖然有負於她,但……卻也是讓她下不去手毀掉的……不然她又怎麼會……明明知道,他不是司馬青的兒子,而一言不發的聽任……他繼承皇位的這事兒“得逞”?
“民婦納蘭雪,見過陛下。”
半分不讓的與司馬玉對視許久,納蘭雪才慢慢的站起了身來,衝著他,行了一個百姓見官時,才會用的禮節。
司馬殤已跟莫國的其他皇子一樣,被司馬玉削去了“王爺”的尊貴身份,雖在名義上,還算是皇族,但,實際所享的待遇,卻是與庶民沒有什麼兩樣了,此時,納蘭雪以“民婦”自稱,便是在故意惡心司馬玉所做的,這般小氣事情。
“被削了身份的,隻是司馬殤,你還是父皇所封的公主,雪兒。”
司馬玉的臉色微微一變,似是頗有些不悅的,快步走到了納蘭雪的麵前,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可我也是被你父皇指婚給了司馬殤的,不是麼?”
納蘭雪笑著往後退了半步,跟司馬玉保持開一些距離,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抗拒,“出嫁從夫,納蘭雪跟著自己的夫君計算身份,也不算錯的罷?”
“大婚還沒成,就不能算是你當真嫁給了他!雪兒!你就一定要激怒了我,才會覺得開心麼!”
聽了納蘭雪這般“解釋”,司馬玉頓時便火冒三丈了起來,一個箭步往前,抓住了她的雙肩,不顧旁邊兒還有下人,就衝著她吼道,“不就是個指婚麼!信不信我現在就下旨,廢了那昏君的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