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昭陽城的方向走,到天月城外,燕娘就遇上了已經被靜童接了,正往天星城趕路的百草莊的馬車。
燕娘不認識靜童,卻是聽風斷在信裏說過,江越已經遣了個名喚靜童的人,去往昭陽城接莫意老頭兒了,此時,見了百草莊的馬車,便是明白,在前引路的這個人,該是靜童無疑了。
“我是你家王妃的奶娘,燕娘,我有要緊事兒要跟莫意伯說!”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燕娘策馬疾奔到了馬車近前,就開口跟靜童喊了這麼一句,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別當自己是什麼歹人,亮家夥喊人戒備。
“燕娘?你不是去伺候主子了麼?!怎麼跑來這裏了!”
聽到燕娘說話,莫意老頭兒忙不迭的掀開了馬車前麵的簾子,從裏麵探出了頭,朝著燕娘看了過去,見她真的是一臉著急,忙喊了驅車人往旁邊坐了坐,給她留出上車來的空間,“上來說罷!”
“馬匹拜托了!”
燕娘客氣的跟靜童說了一句,然後,縱身而起,跳上了莫意老頭兒的馬車,躬身,鑽進了車廂裏麵。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馬不停蹄,輦不停輪,落在車椽上的時候,更是晃都未晃一下兒身子,直看得靜童眼珠都險些從眶子裏突出來,暗道一句,王妃果非凡人,這般厲害的高手,才隻是她身邊兒的奶娘,這若是……手下第一勇將,得是個什麼水準?
在車廂裏,燕娘把自己在天星城裏看皇榜時聽到的議論,原原本本的轉達給了莫意老頭兒知道,並把自己的猜測和顧慮,也一並說了出來。
莫意老頭兒聽得仔細,不時點頭,末了,稍稍擰了擰眉,跟燕娘說道,“你的顧慮,不無道理,雖然,我覺得這種事兒有些不太可能,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該讓景瑞家的潛進去,仔細的打探一番為上,著實不行,就把那個號稱能重塑原身的什麼人給……”
一邊說著,莫意老頭兒一邊往自己的脖子上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目光裏,盡是遺憾,他是醫者,自然更希望能追求醫道的巔峰……將一個極有可能比自己醫術更高明的人抹殺掉,而不是互通有無,這種不舒服的別扭感覺,是不言而喻的,“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讓景麒把他給請回來……”
“稍候,燕娘給景瑞家那邊兒傳話兒,會囑咐景麒一下的,莫意伯放心。”
燕娘也認識了莫意老頭兒幾十年了,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答應了一聲兒,便換了個話題,跟莫意老頭兒說起了納蘭雪的情況來,“我已經見過郡主了,也跟莫將問過了她的情況,她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約莫著,尋常人家裏的,五六歲的孩子,也能比她更……”
說到這裏,燕娘頗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抬頭,看向了莫意老頭兒,繼續跟他說道,“唯一沒忘的,好像是她對那個江越的念想,我出來之前,還著急的讓我幫她準備嫁衣和嫁妝,要跟他擇日完婚……”
“我還當那小子已經死了呢!那一天,風斷小子跟我說,我才是知道,咱們這麼一大群人,都給他蒙過去了!”
聽燕娘說起江越,莫意老頭兒的臉稍稍一沉,但,也隻是那麼一小下兒,轉眼,就恢複了尋常,“莫將那小兔崽子,也是個不靠譜兒的!信誓旦旦的跟老人家我打包票說,準準兒是死了的,絕對錯不了,嘖!真該揍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從醫之人,怎能這般信口開河!”
“是那個名喚金滿倉的小子太精了罷?有意算無心,要我說,這事兒,也不能全賴莫將不好!”
聽莫意老頭兒責備莫將不好,燕娘本能的就幫她打起了圓場來,不為別的,就……罷了,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幫莫將說話,或許,是一種習慣罷,畢竟,她跟他在一個屋簷底下住了一年多,而這一年多裏,她還一直都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夫君了!
“燕娘,你家風鏡,也走了快二十年了罷?”
莫意老頭兒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扭頭,看向了燕娘,突然跟她問了一句。
“斷兒走失那年冬天走的,二十二年了,都長了郡主這麼大一個人,還有餘了。”
燕娘不知莫意老頭兒這麼問是個什麼意思,便隨口回了他一句,“那時……我還瘋瘋癲癲的在你那裏養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都長了雪兒丫頭這麼大個人了!一個人,一輩子裏能有幾個二十二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