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得了納蘭雪的信,景麒當晚便潛入莫國的皇宮。

德賢殿裏,一片燈火通明。

司馬玉躺在榻上,臉色慘白,還在昏迷之中,一群禦醫紮堆兒在一起,正在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他的病情。

自莫國立國至今,加上司馬玉,也隻兩人遭受過這極刑的折磨,其中一人,還是早已作古……消魂釘是一端帶著鉤刺的,成年女子尾指般粗細的鐵釘,用錘子生生釘進骨頭裏,將有刺的一端,沒入皮肉,令受刑的人,哪怕隻是喘氣,也會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不會流太多的血,不會死,卻是比死,更加可怖。

壓根兒就沒研究過,從人的身體裏取消魂釘出來的禦醫們,此時,麵對司馬青的這般命令,怎能不傻眼?

每根消魂釘,都是壓迫住了受刑人一處筋脈的,紮在裏麵,隻會讓人痛苦,但,取出來,卻是既艱難,又危險!

萬一,不小心割斷了大的血脈……殘廢事小,沒命,可就事大了!

瞧司馬青這般暴怒緊張的樣子,若是,司馬玉當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們這一群人的身家性命,怕是,都得交代在這裏了!

“你們到底想出法子來了沒有!絮絮叨叨了一整天了,這麼多人,一個想出法子來的,都沒有麼!”

終於,一直壓抑著自己情緒的司馬青,忍不住衝一眾禦醫大吼了起來。

皇後靈玉不知所蹤,嚴刑拷問之後,又得知,那個跳出來認罪的男子,壓根兒就是被人花錢買通了,來誣蔑陷害皇後靈玉的,那個遭了他自己毒手,沒等出生就成了宮中獵犬口中食的無辜孩子,毫無疑問,就是他司馬青跟皇後靈玉的親子,他們唯一的嫡子!

而如今,司馬玉又成了這樣……他想要問詢皇後靈玉的去處,也是不能……

悔恨,懊惱,抑鬱和絕望,隻一夜的工夫,就讓司馬玉的頭發白了一半兒有餘,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成了一個垂暮老者,連發怒起來,都缺了以前時候的威嚴,而更像是歇斯底裏了。

“回太上皇的話,陛下他……”

本能的把話說出了口來,才是意識到自己用錯了稱呼,老禦醫忙不迭的跪地,渾身發抖的跟司馬青求饒了起來,“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臣……老臣……”

“別廢話!說!他如今的情形,你們這些廢物點心,到底是能治不能!”

老禦醫的話,無疑是往司馬青本就撕裂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上去,司馬青劍眉一擰,伸手揪了老禦醫的衣領,想要把他給拎起來怒罵一頓,才是發現,自己手臂無力,壓根兒,就拎不起這麼一個大活人來!

“治,治不了!這樣的傷勢,須得有極多醫治骨傷,刀劍傷經驗的人,才敢動手,臣等都沒上過戰場,不曾經手過這樣的傷患,所以……”

被司馬青這麼一吼,老禦醫也不知該如何稱呼了,無奈之下,一閉眼,省了稱呼,就把事情的原委,給說了出來,“若想醫治,須得昭告天下,尋有此經驗的隨軍大夫回來,或有一線希望能夠……”

“滾!都給朕滾!”

這會兒,司馬青便是徹底的聽明白了,老禦醫的意思,鬆了揪住他領口的手,一腳朝著他的胸口踹了過去,然後,怒發衝冠的衝著大殿裏的所有禦醫,大吼了一聲兒,“什麼都不會,還在這裏浪費朕的工夫兒!來人,擬旨!昭告天下,尋一切擅醫治骨傷,刀劍傷的大夫入京!能醫玉兒者,賞黃金千兩,不,萬兩!”

侍衛領命而去,司馬青轉身走回了司馬玉的榻前,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在榻沿兒上坐了下來。

他坐得很小心,生怕一個不仔細,揪扯到了司馬玉的傷,又讓他疼。

二十幾年前,他司馬青對不起了靈姬,讓她一步三回頭的遠嫁別國,腹中帶著他們偷歡而得的孩子,尷尬委屈的在泗水國皇宮裏麵,千小心,萬仔細的把孩子順理成章的保了下來,送來莫國,他的膝下。

二十幾年後,又聽信讒言,把他跟靈姬所生的孩子,給害成了這樣!

“靈姬,朕對不住你。”

看著司馬玉跟靈姬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姣好樣貌,司馬青深深的吸了口氣,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司馬玉慘白的臉頰,“你放心,朕一定不惜代價,救活,治好咱們的兒子,然後,把莫國的皇位,讓給他……剛他娶世上最好的女子為妻,讓他……”

“父皇沒有對不起什麼人,奸佞小人,在任何一個君主的身側,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