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秋。
豐收村。
村落裏最偏僻的一處破土房內,滕夢魚從夢中驚醒,她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
她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那種被枕頭捂死的窒息感仍然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清冷月光,滕夢魚轉頭看向身旁熟睡的姐姐滕麗霞。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放在姐姐的鼻子下方,當感受到姐姐那溫熱而平穩的呼吸時,她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有些瘋癲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卻又讓她覺得難以置信。
“真好啊……我竟然真的重生了!”滕夢魚喃喃自語道。
盡管距離重生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但她心中依然有一種如夢似幻、不真實的感覺。
她害怕自己是因為曾經裝瘋賣傻太久,以至於入戲太深,如今已無法分辨現實與虛幻。
此刻,已然毫無睡意的滕夢魚緩緩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來到了院子裏。
她仰頭望向天空中那輪皎潔如銀盤的明月,她感覺這月亮就像一塊撒了白芝麻的大燒餅。
真香啊!
揉了揉水了咣當的肚子,滕夢魚的思緒不由地飄回了上輩子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不知道她那個混蛋丈夫和白眼狼兒子死沒死,這兩父子合夥捂死了她,但是她也不是吃素的。
那撒了百草枯的大米,肯定能送王家一家混蛋上西天。
滕夢魚神經質的笑了起來,詭異的笑聲引得隔壁睡眠淺的鄰居躲進了被子瑟瑟發抖。
上輩子的滕夢魚身上有很多標簽,好的壞的都有,在她看來都是壞的,這些稱呼她都不喜歡。
她是滕窩囊的小女兒、破鞋霞的妹妹、全村寡婦的小姑子,也是瘋子,是首富他媳婦、大學生他媽。
滕夢魚想到那些帶有諷刺意味的稱呼,不由得眼角猩紅,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憑什麼他們家要這麼不幸,憑什麼所有苦難都給了滕家。
賊老天,你不公平。
滕夢魚對著夜空比了一個中指,嘴裏罵罵咧咧,控訴命運的不公。
突然,一道肉眼看不見的流光直衝滕夢魚而來,隨後消失在了她口中。
滕夢魚感覺嘴裏有些清涼,她也沒有在意,而是控製不住地回憶起了她這一家人的命運 。
她的父親名叫滕明福,但命運似乎並未眷顧他,他是一個沒有福氣的人。
父母早逝,留下滕明福孤苦伶仃地麵對生活的艱辛。
無奈之下,他隻得踏上逃荒之路,曆經千辛萬苦,來到豐收村投靠他的親大姨周大丫。
就這樣,滕明福在豐收村落腳,成為了這裏的外來戶。
由於他性格軟弱,在村子裏常常受到他人的欺負,是個公認的窩囊廢,人送外號滕窩囊。
帶著這麼一個名聲,根本不好找對象。
然而,生活的苦難並沒有將他擊倒,在周大丫的熱心幫助下滕明福娶了一個被繼父欺負過的女人,也就是滕夢魚的母親劉小花。
婚後不久,他們相繼迎來了三個孩子的誕生。
大兒子滕金寶長得也好,高大俊朗皮相很不錯,如今二十歲,就是被父母嬌寵的過分,在外窩囊,在家強橫,典型的窩裏橫。
大女兒滕麗霞隨了父母全部的優點,不僅五官精致膚色白皙,身材更是玲瓏有致,如今十八歲,是村裏公認的村花。
小女兒就是滕夢魚了,因為母親懷孕時在夢裏撿了一夜的魚而得名——滕夢魚,今年才十六歲。
滕夢魚摸了摸自己的臉,她同樣膚色白皙如玉,但是長得不如姐姐嬌豔,反而帶著一種刺人的清冷感,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