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來我往地推辭了好大一會兒,張老四才收回去,誇守平是個好同誌,仗義,賽孟嚐,比宋江,誇得唾沫四濺。
正誇著,凃浩回來了,滿身的白泥巴,跟掉進石灰缸修改似的。到院門前也不下車,騎著直往裏闖。嚇得張老四躲在守平背後直問怎麼回事。
凃浩是這場雨的受害者。
昨天晚上,他從福州進了將近五萬塊錢的膩子粉,送到國土局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半了。按他的意思是卸到國土局一樓大廳的,可是廠方的司機和卸車工不幹,說是天太晚了,人困馬乏。再加上半掛開不進大門,距離太遠。最後說要卸也可以,每袋加一毛錢……
凃浩算了一下覺得不合適:這樣一來,還要再多出近兩千塊錢!他看看天色,萬裏無雲,漫天的星鬥觸手可及,氣象台也沒說有雨,便同意卸在院子裏了。
付完錢,他就回旅館睡覺了。
睡得真香,被雷聲驚醒,開始並沒在意,大不了改室內作業。又迷瞪了一會兒,覺出不對勁來了——膩子還在院裏呢!
他一邊往國土局趕一邊打電話催工人去救場。電話還沒打完,瓢潑大雨就倒了下來。看那架勢就算工人到場也不能及時救回,他又讓出租車帶他去找五金店買篷布。可是這個時候哪裏有開門的五金店呢!連電話都不接。
沒辦法,隻好讓司機掉頭去國土局。到了國土局一看,呆了,一個工人都沒來!隻有一院子白汪汪的水和水中的孤島。
他對出租車司機說:別跑了,搬膩子吧!救出一袋我給你兩塊錢,十袋二十一百袋二百······
出租車司機數學很好,立馬衝進了雨裏。
凃浩也開始背,一邊背一邊打電話罵這群****的工人······
足足過了二十分鍾,工人們才陸陸續續,拖拖拉拉的過來······
已經太遲了!
上麵的水往下滲,下麵的水往上浸,救下來的最多不過是十分之一。
塗浩崩潰了。
半個月的時間就損失了十萬塊,這幾乎是他投入國土局的資金的全部。他這個時候才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他想哭,想放聲的哭一場。可是沒有人願意聽他哭,隻希望他快點清點一下救回來的膩子粉,兌現兩元一袋的承諾。
哭是一件晦氣的事,沒有人願意麵對晦氣。所有人都喜歡看到笑臉,動物都是如此!
他把記賬本交給一個同鄉後,失魂落魄的往大雜院而來。這個時候他最想做的就是撲到程雲芳的懷裏,聽她安慰他:這隻是一場雨,太陽會出來的!
可程雲芳沒有,隻是冷冷地看他一眼便抱著程程走出了房間,對程程說:乖啊!喊夏叔叔抱!
這不能怪程雲芳,因為她並不知道膩子粉的事。她所知道的是:就在前不久,這個男人決絕地拋棄了她,搬到同院的另一個女人的房間。耍點小女人的脾氣不是很正常嗎?希望那個男人向她賠禮認錯不也很正常嗎?換作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