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出院的時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陌涼並沒有來為她辦出院手續,都是以勳忙前忙後,初夏感歎有一個這樣的亦兄亦友的朋友不知道自己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她和以勳的關係,是多少年才建立的。不是愛情,卻超越愛情,又比親情更濃烈,初夏你是何其的幸運,她低頭淺笑想,以勳辦完出院手續,看她傻笑,誇張的摸她的額頭說:“初夏,你該不會病傻了吧,完了,該給你弄個腦掃描,看看你的腦袋罷工沒,哎,本來就笨,如果罷工可怎麼辦?”
初夏白他一眼,“去去,說誰呢,我的腦袋再罷工也比你強。離我遠點,我不認識你。”眼光偷偷飄向四周,磨嘰老半天也沒有等到陌涼的身影。心裏不免有些惆悵。
陌涼最後到底是沒來接初夏出院,是因為昕薇。
那天昕薇抱著他,除了默默流淚,便是沉默。他的心裏想萬千螞蟻在啃噬,他終究傷了她,狠狠傷了她。那麼驕傲優秀的一個女人,在自己麵前如此卑微,而自己又何德何能?
慕容陌涼你就是一個混蛋,可是即使把自己罵過千遍萬遍,他仍就不能控製自己不去關心初夏,他試過放下,卻無能為力,初夏是他的毒,沒有解藥。
昕薇抱著他入睡,緊緊的貼著他,仿佛她一鬆手,他就消失不見了。他主動把她摟進懷裏,一夜無眠。
初夏我盡量躲開與你的交集,會不會更好一點?對你對昕薇,會更好吧。他有時會想,如果他不曾回來過,日子繼續不平不淡的思念不是更好?可是沒有那麼多假設,所以事情才會那麼難過。
初夏的生病讓他原本已經對這段感情絕望的心見到了曙光,他第一次見到她是如此的脆弱,表麵嬉笑,內心軟弱,她需要他。她在午夜的夢裏呼喚他的名字,每每這樣時,陌涼在病床前守護她,都會痛苦,她這樣愛他,卻又那樣的推開他,這該用怎樣的心情。所以每當如此時陌涼覺得自己又進入更深層的冰窖。如果他和她勇於麵對這段感情,他們還能重來嗎?他們該怎麼麵對這些挑戰?如果可以,那麼昕薇怎麼辦,一個女子最美好的七年都給了他,他又怎麼能這樣?
一般當這些事情想到頭疼時,他便會轉移注意力。比如瘋狂的工作,不去讓自己想這些。所以他接了很多的投資方案,沒日沒夜的寫分析報表,開研討會,整個腦子裏全是數據。
他打電話給顧以勳說:“幫我好好照顧初夏,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很忙,沒辦法接她出院了,你幫我代辦吧。”
顧以勳並沒說什麼,他隻是提醒他:“如果有空就來看看初夏,你之於她,比我想象的要重要得多,我不希望她再因為你而受傷。”他掛上電話,閉上眼睛久久不願睜開,就這樣好了,就這樣。
初夏在以勳旁邊嘻嘻哈哈,並不知道電話是陌涼打得,以勳摸摸初夏的頭,掛上電話說:“丫頭,你是不是很遺憾今天陌涼沒來幫你辦出院手續?”他早已看出初夏眼裏的落寞,一早上磨磨唧唧才出院,不就是等陌涼嗎?這個女人什麼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
“哪有!”初夏不自然的反駁他,嘴巴硬巴巴地說:“沒有他,更自在。都不用注意形象。”結果遭到以勳的爆栗加白眼。其實是實話沒有陌涼會更自在,可是沒有陌涼卻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不容易當自己願意放下枷鎖,願意麵對自己的感情,卻突然間覺得一切似乎在變化,又陌生起來,好像什麼都抓不住。
初夏來到陌涼工作間,陌涼正對著一幫數據打仗。他抬頭看到才發現初夏站在工作間門口安靜的看著他,像個溫順的小貓。她咧嘴衝他笑,“額,還是打擾到你了。”
抽出一張椅子讓她坐下,“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怎麼也不來個電話,你身體才剛好外麵有那麼冷……”他絮絮叨叨,她盯著他的眼眸,隻是點頭卻不說話,她感覺又回到了從前,都是他像一個老婆子似的嘮叨她,她總是無辜的眨著眼睛,看他口幹舌燥,給他遞上一杯水,“大叔您講完沒,渴不渴?好吧好吧,下次我保證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