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娟一直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直到走得氣喘籲籲,用雙手抵著膝蓋,已經被打濕的文件散落在地上,她懶得去拾。然後她慢慢蹲下身,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的掉下來了,今天這個雨天,是她二十二年來最為狼狽的一天。
她程麗娟何許人也,是那個嘻嘻鬧鬧,臉皮天下第一厚的女生。青春無敵的美少女一枚,從來都是她把男孩子上的肝腸寸斷。如今卻栽倒了一位大叔腳下,輪回報應,也讓他現世嚐到這種滋味。
她不知道兩個星期前,她是怎樣提出分手的,雖然是她提出的分手,可是天曉得她的感覺就像被人甩了一樣。她以為自己有足夠的青春,足夠的活力,可以將以勳吸引在身邊。可是她忘了,一個男人對於自己暗中喜歡的女子的那份情愫,超出了所有。初夏姐,那麼厲害,可以把陌涼師兄玩的團團轉,她抓住以勳豈不是易如反掌?
她在以勳身上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個真正戀人的滋味,他對她漠不關心,對她經常會是冷眼諷語,他看不慣她的一切喜好,都將之斥為小兒科,會以長輩自居,她在這段戀情裏一直都是自己自說自圓,有時她自己都會笑自己。
她收拾一下心情,可是鼻頭還是酸澀,眼淚刷刷的不停地往下落。真的是愛的痛了,痛的哭了,所以她放了手,這是她二十二年第一次交出真心,付出真愛,去愛的男人,可是還是留下了滿身的傷。
她的衣服已經濕透,哭道不能站立的地步,她對自己說,程麗娟忘了他吧,程麗娟你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今天隻是老天給你開的玩笑而已,你們隻是兩天永不相交的射線,雖然曾經有過交集,可是你們最終會像射線一般遠遠分開,連相望的可能都沒有。她擦擦眼上的淚水,勸自己振作,然後站起身找個避雨的地方等出租車。
以勳回到車上,渾身早已淋透,他頹然的坐在車椅上,慢慢發動機器。耳邊還有程麗娟譏笑的諷刺聲:“又想打我?因為我老是踩到你的痛處吧!顧以勳,男子漢大丈夫,你躲什麼!除了瞎子,誰都能看出你喜歡炎初夏!你騙得了自己,騙得了初夏,你騙不了我!我忍了你那麼久,不想再忍了,所以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他閉上眼,想讓思緒更加清楚一些,可是耳邊的聲音一遍遍,愈發尖利。
他睜開眼,終於是無力的拍打著方向盤頭痛的揉揉突突跳起的太陽穴。程麗娟的聲音如此尖利,讓他不得不正視他一直逃避的問題:他喜歡初夏!一直以來,他都以哥哥的名義接近初夏,照顧初夏,可是隻有他自己的心底知道,這份感情怎麼會有這麼簡單?初夏對他,從來沒有動過這方麵的感情,所以他才會隱藏起這段感情,他怕這段感情如果一旦被初夏知道,以初夏的性格,可能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誰都能看出他對初夏的關心早已超出一個普通朋友的範圍,可是初夏卻看不出來。這大概是和她被陌涼照顧慣了有關吧,後來久而久之,這份關心已經成了一分自然,連他自己都被騙了。
他笑笑,摸摸胸口,一種沉悶感在心中滋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成麗娟說出這一切,他的心口會痛的要昏過去,隻是單純的心疼程麗娟,那個倔強的女孩,那個有細長的眉眼,笑起來眼睛彎彎如月牙一般的女孩,他傷了他,到現在她才有這種感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簡直混蛋透頂!
回到初夏住的地方,魚湯已經涼透。他提著魚湯走進屋裏,看到初夏正坐在電腦旁盯著電腦專注的看著新聞,走進廚房,他把魚湯放到鍋裏,稍稍加熱,用碗給她盛好,放到左上說:“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初夏這才覺察出他進了房間,他撇撇嘴,如果有小偷,在不劫色的情況下,初夏這一屋子的東西被搬了,她也不會知道。
初夏看著一身濕漉漉的他問道:“你去哪裏了,怎麼渾身那麼濕啊,外麵下雨了嗎?”
以勳對他的問題見怪不怪,“下來這一陣子了。”走到出下麵去,“看什麼呢,有什麼好東西也給我分享一下,怎麼樣?”他覺得初夏這個樣子,都快得自閉症了。
走到電腦旁,初夏將電腦猛地關上,吞吞吐吐:“沒,沒什麼!”以勳狐疑的看著她,吩咐道:“桌子上有吃的,是‘老紀魚頭’的魚湯,你嚐嚐去。”初夏走後還不忘說:“你別打開看昂。”
什麼東西,非要股搞的那麼神秘?他還是沒有聽初夏的話,打開電腦,翻開網頁記錄,查到的是一家新聞娛樂網址,網站上赫然放著,陌涼坐在病床上和昕薇親密的動作!以勳咽了半天唾沫,老是覺得口幹,原來初夏入迷的是這個新聞。
網站上大幅度的介紹陌涼生病後昕薇如何體貼入微,如何不計前嫌的照顧陌涼,將兩個人相濡以沫的細節描寫的淋漓盡致,他不知道初夏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讀這篇文章的,說實話寫這篇文章的作者一定很善於描寫場景,將畫麵場景烘托的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