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薇忙前忙後,總算把出院手續辦好了。盡管主治醫生還是很不放心的說:“趙小姐,如果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我還是建議再留院一段時間。”
她詢問了陌涼,但是陌涼隻是微笑著搖搖頭,醫院也沒有在進行多大的勉強。坐上車,陌涼才發現車上堆滿了瓶瓶罐罐的藥,他詫異的問道:“薇薇,這是怎麼回事?”
昕薇替他係好安全帶:“這些是今天打針需要用的啊,我隻是帶了一些,還有好多呢,在後備箱還有一些。”
陌涼深吸一口氣,看不出自己每天都用那麼多藥,現在這雙破腿讓他真的很痛恨,現在一點提不上力氣,而且還要打那麼多藥,看著這些他心裏都有些發秫。他心頭微微一笑,現在他算是終於有些明白,有個人,為什麼那麼怕吃藥,怕打針了。
他閉上眼,耳邊隱隱響起那個人的聲音,帶著一點點的撒嬌的味道:“陌涼,陌涼,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她說了一大推,然後用討好的眼神看著他,可憐巴巴的問道:“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男子,我可不可以不吃這個藥啊。真的!真的,你聞聞,好苦的。”
他的手不自覺的點著節拍,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濃,是不是以前總是逼迫她強行喝藥,所以報應來了,要他一天就打這麼多的針?他總是會,不知覺得想起她,想起他們的點點滴滴,莫非真的是他提前進入老年人的行列,提前衰老的征兆之一就是總是回憶過去,且不可自拔。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三十歲的身體,五十歲的心理,有那麼多的滄桑巨變,在他的心裏一點漣漪也激不起了。他不自覺的握緊昕薇的手,手心裏蓄滿了密密的汗。
“怎麼了?”昕薇反握住他的手,“陌涼,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搖搖頭,“我很好。”他不睜開眼,怕自己的雙眼泄露了所有的秘密,他要用多大的勇氣,去與過去說再見,可是現在他還是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他隻是緊緊握住昕薇的手,想從中汲取力量,穩住心神不再去想那個人。
車子停在陌涼居住的小區,昕薇把陌涼推進屋裏,房子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窗簾也換成暖色調,昕薇笑著蹲在陌涼身邊說:“這些都是我自作主張換的,還滿意嗎?”
陌涼的唇角動了半天,卻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他想憤怒,連個憤怒的理由也找不出來了。昕薇動了他的房間,把整個房間的布局全打亂了,把藍色的窗簾換成鵝黃色,把窗台的仙人掌也仍掉了,就連那個門前的風鈴也不知去哪裏了。櫥櫃裏可愛的口瓷杯不知去向,鞋櫃前豬頭的情侶拖鞋應該被扔掉了……
他不知道昕薇是裝作不知道,還是真的不清楚。隻是他進了這間房子怎麼也找不到他從前的味道,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按自己的意願去轉換掉了,然後笑眯眯的問他說:“陌涼,你滿意嗎?以後我們的家就這樣不知好不好?”
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這個女人真的是聰明到家了。她把隻要是他與那個人有聯係的東西都扔掉,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說:“陌涼,這樣的風格才是你喜歡的。前些天我來的時候,真的被這個房間的樣子嚇壞了。”
他的手緊緊握住拳頭,然後一片頹然的說:“昕薇就這樣了,謝謝你我很喜歡。”
爭這些又要什麼意義?也許她做的對,把能連想到她的東西都毀了,他又能怎麼睹物思人呢?他的唇角逸出不一察覺的笑容,昕薇,趙昕薇,是最了解他的。
他閉上眼,輕輕說:“昕薇,我累了。回房吧。”
昕薇起身看著他慢慢說道:“陌涼,你不高興嗎?是我收拾的不好嗎?”她扶額笑笑說:“忘了對你說,我已經將我的行李放到隔壁間了,你需要照顧,這樣我在你身邊更加容易。”
陌涼喉頭轉了轉,低下眉點頭道:“謝謝你昕薇,想的真周到。”
他關上門,費力的上床,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無聲笑了。他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這段感情,整瘋了他,整毀了初夏,就連昕薇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