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到麗都花園公寓樓底下,初夏對以勳說:“這麼晚了,你先回去吧,如果他不在這裏,我坐公交車回去就是。”以勳點點頭,表示無異義,目送著初夏走進公寓大門。才轉身開車離去。
初夏順著樓梯一節節地走上去,樓梯扶手的紅漆已經斑駁,漆皮也掉落的差不多了,這層紅漆還是當時剛租房子時,是她和陌涼一起刷的,兩個人刷漆的情形他到現在還記得,臉上隱隱浮現一絲笑容。
她記得當時他們一起刷樓梯,弄得臉上都是紅漆兩個人拿著油刷看著彼此,都快笑岔氣了,兩個人相互揮舞著油刷,打鬧著,卻不敢靠近彼此。那段回憶,早已經被塵封在腦海中的深處,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可是每當自己觸及那些曾經與陌涼有關的事情,回憶便會如匣子一樣打開便管不了了。
走到那扇熟悉的小門,她停在前。手裏的鑰匙,就像四個月前打開那扇潘多拉的門一樣,心裏卻驟然收緊,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懷著怎麼樣的心情打開這扇門,好像所有的思緒在這一刻停止跳動。
四個月前她,在這裏和陌涼沉淪,幸福一度讓她以為她重拾了以前的幸福。四個月後,她倉皇逃往另一個城市,卻在聽到新娘悔婚的那一刻不顧一切的再次回到這座城市。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她與他早已沒有了關係,她現在回來又算是什麼?
可是她放不下他,可是,很多的可是,人生總是充滿了那麼多的轉折點,所以她才會回來。她的手緩慢的開著門,她不敢一下子打開,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麵對屋裏的一切,他在,那麼她該說什麼,他不在,她又該怎麼回去。
故事開始了,已經回不去了,潘多拉的盒子是驚喜還是其他都無從得知。她歎口氣,然後笑自己太傻了。房門被慢動作的打開,屋裏漆黑一片,她打開燈,換上鞋子,開始一間間的神經質尋找陌涼,開到最後一扇門時,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她扶著床坐下,忽然就笑自己是不是太自以為是?
她撫摸著床上的東西,一件件,都是當時那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曬好鋪好的,而現在有一個月沒有來這裏了。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又不受控製的傷感起來,那種鼻頭酸澀的感覺慢慢襲來,她究竟是怎麼了?
很久都不願意張開眼睛,她怕自己一張眼就會淚流滿麵。她現在回來,對於陌涼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他和她分手了,他對她說,初夏我隻是想讓你走一遍八年前我走的那段疼痛,他說初夏,八年那麼長的時間時光早已經把我對你的感情磨平了。他還說初夏,你欠我的遲早我要一點點的加倍還回來。
可是怎麼辦,她還是放不下他,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或者是將來。她慢慢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天階涼如水的夜色,星光璀璨,夜幕下的天空總是有一種深沉的情懷,就像她的心有一種沉痛,就像他的心思,縝密的她看不透,也猜不透。
她的愛是那麼的明確,她的愛是那麼的清晰,可是現在還是不得不接受分離,現在隻剩下思念的權利。她打開陽台的門,坐在藤椅上,然後不可置信的看到那個人。他斜躺在另一張藤椅上,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附在下眼瞼上,手搭在胸前,胸前抱著一本書,因為沒有蓋東西,所以有些蜷縮。
他的睡容一如既往的安詳美好,隻是眉頭微微皺起,連成一條線。她伸手想幫他撫平,手停在半道又收回,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的睡顏。大學的時候,她最喜歡在他睡著的時候,用手指偷偷描摹他的容顏,有時他會在半睡半醒間把他的手從臉上拿走,然後嘟噥道:“初夏,你老實點。”她真的很不老實,有時會突發奇想的拿紙條貼滿他的臉上,或者用圓珠筆把他的眉毛眼睛畫個圈,把他的唇線描下來,陌涼經常會醒來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