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和刀光的映照下,夜色不再,烈焰焚天,巨大的身影如同地獄的妖獸,沒有任何人力可以阻擋,就連“堂皇”機甲都禁不住他們一撞之力,至於那被烈焰附著的巨型戰刃,更是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在這場絕望的屠戮之中,錢子豪一直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一個端著步槍無力還擊的戰士看到了他,才跑過來扛起他,向林中退去。
他回望身後,恰好看到自己的中軍指揮所被一架“蚩尤”踏碎,頭部機槍宣泄出的火苗將營盤點燃,灼熱之劍像個巨大的風車一樣呼嘯翻滾,摧枯拉朽,粉碎整個朝歌嶺戰役的作戰指揮核心,癱瘓了東北軍戰略通信,將對方的布局徹底粉碎。
留守指揮所的護衛軍大概有三千人,當晚死傷400餘人,並沒有特別慘烈,大多數東北軍兵都得以逃脫,這主要因為,翻山來襲的機甲中隊缺乏地麵部隊的策應,隻能將有限的火力集中在較重要的戰略目標上,比如指揮樞紐、後勤補給物資以及具有反擊能力的重型火力。但即便沒有擴大戰果的能力,這支由11輛重型機甲組成的突擊隊依然在戰略層麵上給東北軍極其沉重的打擊。
熊熊烈焰依然在四周肆虐,在氣泵減壓的聲音中,一架“蚩尤”的胸部護甲向兩側緩慢開啟,露出了內部的駕駛室,南陽曉縱身一躍,跳落塵埃,依然是赤衣俊顏,依然是腰挎“絕豔”。他放眼看向四周的火海,媚眼冷峻,未說一言,將目光放到幾公裏外的朝歌嶺上。
這裏的戰鬥打響不久,朝歌嶺上的幽州“黑狼”山地師也停下了持續了一整天的攻勢。在和前線本部——現在已經成為一片廢墟——聯係未果後,經反複核實,最終確認了本部被襲的消息。
已經在朝歌嶺上殺紅眼了的翁允仰天長嘯,憤恨的拔槍在手,顫抖著卻不知道應該打向哪裏,最後狠狠的摔在地上。
在他的前方,南陽烈組織的朝歌守備旅抵抗堅決,準備充分,防禦工事一環套一環,即便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依然倚靠狹窄的坑道地形、錯綜複雜的火力網排布、簡單卻行之有效的“據點式”防禦策略,化解了東北軍人數、火力、裝備上的優勢,每一個坑道巷口、交叉道口的爭奪都是一場慘烈的肉搏戰,拚殺了整整一天,山地師的傷亡讓翁允心疼不已。
但他卻沒辦法堅持下去。錢子豪的指揮所遇襲,具體情況還不清楚,萬一山下有支千人左右的奇兵,隻要扼守下山要到,他就是甕中捉鱉的結局。
兵者,不以義氣用事,有所戰,有所不戰。
在東北軍中頗有名望的他深明這個道理,但他依然萬般不甘,南陽烈的人頭就在眼前,自己卻迫於後方起火而臨陣退兵,這讓他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最後帶著親兵衝殺了一陣,被守備軍的炮盾機槍打了回來,守備旅不知道在哪找來些廢棄的重型裝甲零部件,通過簡單的改裝,形成一個個簡易卻堅固無比的機槍陣地,讓翁允最後還是在捶胸頓足中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山地師在機甲和坦克的掩護下逐漸褪去,有條不紊,陣型完整,隨時準備和尾隨而至的追兵撕咬一番,但是讓翁允失望了,無論是山中的朝歌嶺守備旅,還是山下的奇襲隊伍,都沒有出現。
倒不是“赤軍”不想,而是確實沒有能力繼續擴大戰果。守備旅,被打的幾乎就可以散了編製,現存的兵員中,傷兵占了九城以上,真的還能端起槍出來追擊的人大概也就幾百。
南陽曉的機甲特戰隊就更無可奈何了,別看他們來勢洶洶,其實幾十分鍾的戰鬥就足以將他們的彈藥傾瀉一空,這些和後援補給隊伍遠遠脫離的機甲部隊,任何戰鬥損傷都是無法彌補的,機甲可不是睡一覺就能精神抖擻再次戰鬥的東西,在槍林彈雨的洗禮下,輕微受損是難免的,任何關鍵部件的損傷都能將他們無窮大的戰鬥力變為零,其實此次突襲任務原本安排了12台“蚩尤”,有一台就因為機械故障在山下就報廢了,這就是新式機甲的客觀規律:強大、威猛、出其不意,卻經常因為非戰鬥原因報廢。
所以翁允的安然退卻對“赤軍”來說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在燃燒的廢墟中收集了一些軍情谘文,南陽曉重新登上“蚩尤”,帶領著另外10台巨型兵器向朝歌嶺方向行進。
中軍既破,東線迎刃而解,在缺乏和指揮本部的溝通下,雷動雖然破壞了衡亞倫合圍的意圖,卻也失去了後方的根本,和重傷再床的王啟召商量下,決定保留手中這兩萬多人的核心戰力,在交州“赤軍”主力到達之前,匆匆忙忙拔營起寨,過朝歌嶺而不入,一路向西,路線和翁允如出一轍,退往五嶽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