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允諾(1 / 2)

莫盡言喝過藥,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地醒來,鼻塞頭疼的症狀全都消失了,隻是肚中饑腸轆轆,才想起來還沒吃早飯,不知道已經是什麼時間了。穿好衣服出來,發現外麵並沒有人,倒是河堤上在冒青煙,看看天色,起碼已經是巳時了。

“俞大哥!”莫盡言站在船尾喊。

“誒,小莫你起來了?”河堤上冒出個人影來,可不是俞思冕?他的臉上沾滿了煙灰,黑的白的,像個貓,莫盡言一看,差點笑出聲來。

俞思冕渾然不覺,隻關切問道:“小莫你好了?”

莫盡言忍住笑,跳上岸:“嗯,好了。俞大哥你在幹嘛呢?”

俞思冕正在收獲過的田地裏燒火,已經燒了一大堆煙灰。“我在煨芋頭。你餓了嗎?應該就好了,扒出來看看。”

莫盡言找了根木棍,撥了下火,咧嘴笑:“俞大哥,我來吧,你去洗把臉。”

俞思冕愣了一下,哦了一聲,臉微微紅了,趕緊跳下河堤洗臉去了。他長得俊帥,受人關注頗多,故也比較重視形象。

過了一會兒上來,莫盡言已經將火堆堆起來了,不再加柴草。俞思冕問:“就好了嗎?”

“嗯,等會兒就好了。”莫盡言笑盈盈地看著俞思冕,“俞大哥你不想吃飯,想吃芋頭了?”

俞思冕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在莫盡言旁邊蹲下來,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不是,我不太會做飯,正好看到河邊上有芋頭,便挖了來燒著吃,沒想到要這許久。”事實是他對著一堆生米生菜無處下手,又怕把船給點著了,才跑到岸上來生火的。

莫盡言笑彎了眼,就知道他不會做。他用棍子扒開火堆,挑出兩個熱乎乎的芋頭,一股子燒芋頭的香味傳出來。聞到香味,俞思冕肚子“咕”地叫了一聲,他尷尬地笑了一聲,莫盡言抓起一個芋頭,在手裏捏了捏,然後左右手倒騰著拍了幾拍,去了灰土,遞給俞思冕:“俞大哥你先吃。”

俞思冕接過來,被燙得一下子鬆了手,芋頭落到了地上。

莫盡言忙說:“忘了說了,有點燙。”

俞思冕道:“我看你拿著怎麼沒怕燙?”

莫盡言嘻嘻笑道:“我皮糙肉厚,不怕燙,再說我也沒有一直拿著,左右手倒換著的呢。”

俞思冕抓過莫盡言的手看了看,又捏了捏,莫盡言的手掌很寬,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手心裏和手指頭上都是厚厚的繭子,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突然做了個決定,道:“小莫,你吃太多苦了。等大哥安頓下來,你跟著大哥一起做事吧。”

莫盡言有些意外地看著俞思冕,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感動:“好啊,謝謝俞大哥!”

俞思冕笑道:“你這孩子,都不知道大哥讓你做什麼,你就滿口答應了。”

莫盡言偏著腦袋嘿嘿笑:“大哥肯定不會讓我做壞事。”

烤芋頭火候沒把握好,有的地方已經燒焦了,吃得兩人滿嘴黑麻麻的,互相嘲笑了半天。每人兩個烤芋頭,自然也頂不上什麼事,莫盡言吃完芋頭,一拍手:“走,俞大哥,上船做飯去,也該到做晌飯的時間了。”

俞思冕忙活了一早上,吃兩個小芋頭根本就是飲鴆止渴,抵不上事,巴不得能吃飯了。如今莫盡言病好了,自己的口糧終於有著落了,豈有不讚同的道理:“好,我去打下手,也學學做飯,下次就不用非得等你來做了,我也可以做給你吃。”

這是莫盡言最快樂的時光,自從那次病過之後,俞思冕和他仿佛掉了個個。以前俞思冕病著,總是自己給他做飯洗衣,事無巨細都得仰仗自己。如今俞思冕生龍活虎了,很多方麵開始照顧起他來,真像一個大哥一樣,教給他一些處理問題的方法,教給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兩人之間的隔閡,一下子便消失了許多。

莫盡言心裏充滿了希望,俞大哥說了,以後就讓自己跟著他呢,那麼自己便可以繼續悄悄地喜歡著他,說不定還能夠結為契兄弟。

幾天後,船到了古田溪和閩江的彙合處。這一路上,江麵的船隻漸漸多了起來,除了夜間出沒的漁舟,還有不少載貨的貨船與載客的客船。有的沿江上行,有的順流而下,人們見了麵,不管認識不認識,船家都會吆喝著打招呼。

這天晚上,船泊在閩江和古田溪的交彙處,那兒視野開闊,溪流速度因江麵突然闊大而迅速緩下來,倒是適合泊船,莫盡言將小船係在岸邊的柳樹上,開始淘米做飯。俞思冕將昨天晚上晾曬在船篷上的衣服收下來,突然聽見不遠處隱隱傳來一陣粗獷的吼聲,俞思冕駐足凝聽,節奏分明而抑揚頓挫,聽起來似乎是在唱歌:“小莫,這是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