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勇痛心疾首道:“大人,莫盡言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士卒,他一不圖名,二不圖利,一心一意隻想殺賊報仇,我天朝軍中,難道就容不下一個有誌之士?”
“若是如此,那為何早不入軍籍,本朝的軍籍還不至辱沒了他。你縱容他民戶充軍、私造戰船,這事你也有責任,為著你的前程,斷然是不能再留了。”羅賢一時間又變得苦口婆心起來,“這事本來可大可小,但是此際事情已然敗露,把柄都在他人手裏拿捏著,你若不處罰他,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況此事發生在鎮東衛,事情若追究下來,連我都難逃幹係,你們又置我於何地?”
說到頭來,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鍾勇幾乎將牙齒咬裂,麵上卻還得感恩戴德:“謝大人體恤。”心裏卻暴躁得想一把扯了身上這身官服,狗屁勞什子前程,大爺不要了!
羅賢擺擺手:“去罷,以後行事還需小心謹慎,當心落人口舌。”
鍾勇心裏湧出一個念頭,寧願他們沒有去過五虎島,如此一來,他們也就不會成為眾矢之的,莫盡言也便不會被革除軍職。可是他們造船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殺敵嗎?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梅戶所,覺得自己根本無顏麵去見莊許和莫盡言,堂堂一名千戶,保不住手下一名小卒,這千戶做得真他媽窩囊。
然而該來的還是得來。果然不出所料,鍾勇的話還沒說完,莊許就氣得茶壺茶杯摔碎了好幾個:“操他祖宗的,吃屎長大的罷,能做點人事麼?我們礙著你祖宗了吧!又不領你的餉銀,白給你立戰功,到頭來還容不下老子,我x你老母。”
鍾勇連忙將杖責百下的事給吞了下去了,打死也不能讓莊許知道這事,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去和羅賢拚命才怪。這杖責的事歸自己執行,他說打了就打了,誰來追究,那群人的目的,不就是要將莫盡言趕出梅所,讓自己伏低認輸、夾著尾巴做人麼?
莫盡言此時已經是徹底懵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飛來橫禍,低著頭久久不能說話。
莊許發完脾氣,才驚覺身邊的兄弟有些不對勁,連忙走過去,拉起莫盡言的手:“小言,你別怕,哥給你想辦法。”
莫盡言搖搖頭,腦袋還是木木的,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這是他頭一次遇到這種百口莫辯的事。莊許看見兄弟這樣,愈發急了:“小言你別難過,都怪哥,當初應該讓你入了軍籍的。你別擔心,哥一定給你想辦法,不會讓你離開的。”
莫盡言抬手抹了一把失血的臉,搖搖頭,語調空洞地說:“不麻煩許哥和鍾大人了,指揮使大人說了要除我的名,違背他的意願不好,會讓你們受牽連的。”
莊許狠狠地瞪了一眼鍾勇:“你倒是說句話啊,給想個辦法倒是!”
鍾勇緩緩道:“這事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要從長計議。小莫是決計不能留在軍中了,你馬上就離開衛所。”
莊許啐道:“你這是什麼鬼辦法?!”
鍾勇繼續不疾不徐道:“莫盡言不能留在軍中,但是莊盡言卻可以留下來。”這法子是他回來途中想到的,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莊許抬起頭來看鍾勇,兩眼有了喜色:“你是說讓小言入我家戶籍?”
鍾勇點點頭:“不過是改個戶籍的問題,入誰家的都可以,但是要改個名,然後再從軍。這事隻要跟縣令大人打好招呼就成。當然,這個還要看小莫願不願意更改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