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得十分愜意,除了陳平生有一兩個親戚要走,其他三人都無親友可訪,也無案牘勞神,得了幾天真正的休息。
俞思冕不愧是做官的,變著法子將莫盡言這幾年的經曆和遭遇都問了個七七八八。除了莫盡言有意要隱瞞的,其他的都知道了。
他心疼小莫,年紀輕輕,就將人生的悲哀愁苦全都嚐了個遍,還是一個人獨自承受著。他默默地記在心裏,從此以後,再也不讓小莫吃苦受累、孤身一人,自己要做這世上最疼愛他的人。
相聚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俞思冕的休假很快就要結束了。臨回去頭天晚上,俞思冕抱緊莫盡言,四肢交纏,將人牢牢地圈在懷裏,恨不能將人鑲嵌到自己身上去:“小莫,跟我一起回去吧。”
莫盡言不回答,他有點說不清道不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果隻是普通的朋友或兄弟,也犯不著每晚為對方紓解衝動,但若是做契兄弟,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鴻溝是實實在在的。
他內心裏覺得很不好受,覺得這樣對不住俞思冕,明明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卻並沒有幹脆利落地拒絕俞思冕,到底還是貪戀那份溫柔和愛戀吧。
莫盡言將臉埋在俞思冕胸前,用力回抱著俞思冕,仿佛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溫情和甜蜜了一樣。
這一夜,兩人之間的情緒都有些失控,發瘋般啃噬著對方,在彼此身上留下痕跡,仿佛末日的狂歡一樣,抵死纏綿,直到兩人精疲力竭,什麼都射不出來,才在一團混亂中抱著對方沉沉睡去。
第二天,莫盡言含著淚將俞思冕送了一程又一程,然而十裏長亭終有盡頭。俞思冕終於跨上馬:“小莫,哥等你來。”
莫盡言紅著眼圈點頭:“嗯。”
俞思冕道:“要記得給我寫信。”
“好。”
“你若是不來,我就去找你。”俞思冕坐在馬上回頭,眼神堅定地看著莫盡言,這一次,天涯海角都要尋他回來。
莫盡言的眼淚差點就下來了:“我會來。俞大哥你慢走,路上小心。”說完趕緊轉過頭去,害怕俞思冕看到自己的眼淚。
俞思冕真想將這人拉上馬來,就這麼帶著走了。但是他咬咬牙,雙腿一夾馬肚子,打馬追上已經離去有一陣子的陳良。跑出好遠,還不忘回頭大聲說:“小莫,一定要來。”
莫盡言的眼淚唰地如決堤般淌了下來,回過頭去,風帶著俞思冕,隻餘下一道淡淡的颯爽的背影,在模糊的淚眼中變成黑點,最後消失。
俞思冕做夢也想不到,莫盡言不能答應他一起去的原因,還跟自己有關。
年前繳獲的那三艘大船,正是莫盡言答應幫關龍飛做的。然而才剛做好,水師官兵就來了,白撿了三條大型海船。這船是莫盡言結合海船和戰船的特點,設計的商戰兩用船,水師繳獲去,正好可用來做戰船。
關龍飛為這三條船的折損遺憾不已。莫盡言倒是覺得沒什麼,他對水師有著特殊的感情,更何況現在還是俞思冕的水師,別說白送三條船,就是三十條,他也不會皺眉頭。隻是這麼一來,就得重新為關龍飛另外造船。
莫盡言在俞思冕離開之後,還在家逗留了數日,無他,隻是留戀俞思冕殘留的氣息。每天晚上睡在床上,嗅著俞思冕的氣息,想著那幾夜的瘋狂,便忍不住興奮情動。抱著枕頭,蹭著被子,想象俞思冕深情又略粗重的撫摸,便止不住要釋放一回。
他們住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幾乎算是夜夜笙簫了,如此快半個月下來,陳平生發現莫盡言的眼睛下麵有了青黑色,便問:“小言,你最近睡不好?”
莫盡言不照鏡子,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臉色不太好,矢口否認:“沒有啊,睡得很好啊。”
陳平生將信將疑:“我看你眼下泛青,精神不太好。”
莫盡言的臉紅了一下:“我沒事。陳哥,這年也過得差不多了,咱們這就去羅川吧。”他怕越待下去就越不想走了,但是欠著關龍飛的人情和船都要還的,得早點回去還清了,好找個機會同關龍飛說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