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也順著肖遠的目光向上瞥了一下,搖了搖頭,繼續吃喝了起來。
“我明天帶你去趟新都吧,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教你,要是有人肯要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的話,你以後就跟著他吧”豬八戒像是在自言自語,埋著頭不再說話了。
沉默了一會,豬八戒發現肖遠並沒有出聲回答,便抬頭看去,見到肖遠正十分嚴肅的盯著他,眉間扭做了一團,好像很痛苦。
“你怎麼了?”看到肖遠不對勁,豬八戒的口氣也變了,關切的問著。
“您為什麼不願意教我?就因為我天生銅皮鐵骨嗎?”肖遠覺得很委屈,他沒想到,一年多的朝夕相處竟然換不來一場師徒情份,豬八戒雖然經常打他,但絕不是壞人,甚至可以說是個大好人,至少他沒把肖遠扔在深山裏不顧,沒拋棄過他。
要知道,在這個神仙遍地的世界裏,肖遠就像是個天生的低能兒,而且還是個被人拋棄了的低能兒。試問,有幾個神仙能像豬八戒一樣照顧他?雖然口中不斷在重複著‘沒用的東西’,但不一樣不是讓肖遠吃飽、穿暖,活的好好的嗎?所以,肖遠在心底裏早就把豬八戒當成了自己的師傅,甚至是親人。
但今天,親人要將他掃地出門了,肖遠感到很傷心。
從豬八戒的小眼睛中,肖遠看到了無奈,甚至是怯懦,但僅僅是轉瞬即逝,豬八戒又埋頭吃了起來,吃的津津有味,不再言語。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坐在肖遠麵前的還是那隻沒心沒肺的‘肥豬’。
夜很長,但今天的豬八戒卻出奇安靜,竟然沒有打呼嚕,隻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和從前睡覺時的姿勢一樣。肖遠知道,豬八戒並沒有睡,他在等天亮,天一亮,他就會把肖遠送走。
“你去哪?”肖遠一起身,豬八戒就開口了。
“方便”肖遠失落的回應道:“你放心,我是不會跑的,你把我送給誰我就跟著誰”
沉默,又是沉默,直到肖遠方便後回來豬八戒還保持沉默著。肖遠則懶散的躺在草地上,他已經習慣了在野外生活,雖然冬天很難熬,但不是也一樣過去了嗎?
想到這裏,肖遠不由的又想起了豬八戒的命運,他其實很可憐,已經在這裏守了七八百年了吧?或許是快千年?誰知道呢,這豬八戒並沒有說,肖遠也沒去問,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豬八戒一直都在算著日子,哪天是初一,哪天是十五,算的很清楚。雖然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悲慘命運,但他一定還是心有不甘,要不,他又何必度日如年的掐算著日子。
想想從前的老豬,有多風光,天庭元帥,淨壇使者,還有個人見人怕的大師兄給他撐腰。現在,簡直就成了一個半裸體的妖怪,靠著那件破的不能破的黑僧袍遮擋著他的脆弱。真不知道他還能再這樣堅持多久,為什麼不幹脆遠走山林,當一方豬妖大王去,在這給人家看門,人家怕早已經把他忘了吧,反正肖遠在的這一年多裏,沒見一個人來看過豬八戒。
“師傅,你打算把我送給誰?”肖遠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以豬八戒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他還會認識誰呢?又有誰能給他麵子?
“我不是你師傅”老豬也有固執的時候,這一點上他就一直很固執,但隻是說說而已,從未因此和肖遠發過脾氣。
“你知道三張豐吧?”豬八戒突然略帶興奮的詢問了起來。
“恩,張通,名全一,字君實,號玄玄子,人稱張邋遢”肖遠很不買帳的念叨著。
肖遠從前做別的不行,雜書到沒少看,而且記性還不錯,像張真人這個級別的人物他當然知道一些。
相傳,張三豐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邋遢,不修邊幅,一衲一蓑,大耳圓目﹐須髯如戟,故有‘遢仙’的雅號。
肖遠之所以會對張三豐顯出很不在乎口氣,實是在生老豬的氣。他沒想,一個堂堂的天蓬元帥,美猴王的師弟,身兼三十六般變化的高人,竟然說起張三豐來,就如同鄉下漢在景仰富親戚一樣,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可高興的,論輩分,他都可以給張真人當祖宗了。哎!真是歲月蹉跎,風水不由人啊。
豬八戒這時候也聽出來肖遠的不高興了,興奮的態度多少壓了壓,但仍小聲回憶道:“當年,張三豐剛來此地時,與我長談七日,論天下、評古今、辯道法、審理直,可以說是無話不談。那時候....(如老豬當年給大聖講嫦娥時一樣的表情),我就料定他會有一番作為,不想現在的他,隻用六、七百年的時間,便創了太極派,門徒過萬,位列十大散門之九,人頌‘通微顯化真人’.........當年,他開宗立派的時候還遣人來看過我,給我送來了一壇上好的百花釀,可惜啊,早讓老豬我喝光嘍。你跟著他,會有出息的......”(張三豐‘通微顯化真人’的尊號其實是在他死以後多年,由明英宗賜的,本書拿來用用,大家不要太計較就好。同時,明憲宗還封過‘韜光尚誌真仙’,明世宗贈封過‘清虛元妙真君’,都是張三豐尊號)
豬八戒剛感慨完,肖遠就受不住了,起身責問道:“一壇子破酒就把你收買了?!你難道忘了,孫大聖爺當年還幫你盜過人參果!創下了多大禍!你怎麼從來都不提他?是不是因為人死了,用不著了,就把他們都忘了?!”
啊!.......豬八戒真變成瘋豬了,他沒想到一向軟弱的肖遠竟能說出這種話,而且還專往他老豬的心窩子裏桶,氣的他幾百中頭一次仰麵而起,巨掌一揮,直直的把肖遠打飛了出去,正打在混沌門的柱子上。
砰!悶響過後,肖遠如爛泥一樣,倒地。
這一掌,也把肖遠從回憶中打醒了,他拽了拽被子睡去了.(至於後事,請看老豬回憶錄----打徒弟後的檢查.關於紅帽子精靈的故事,西方世界中確實存在,希望大家看了能有所感悟吧,其實很多神話傳說都是在給我們講做人的道理,而故事本身奇幻色彩,不過是一件亮美的外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