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斯一下子昏迷了五天,在這期間,他的生命幾次徘徊在生死線間,全靠頂尖的醫療設備和自身強大的求生意誌——最重要的,非常好的運氣,才勉強挺了過來。第六天清晨,他終於蘇醒過來,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被燈光刺激了瞳孔,又酸又疼。
頭好暈啊……傑斯試著坐起身,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耗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在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間裏,這裏沒有窗,隻有一扇門,兩台銀色的儀器在病床旁安靜運行著,幾根輸液管連接著他的胳膊。這是哪?他開始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努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
他記得自己在新加坡機場轉機,按照總部的要求抵達了蒙特利爾。有人在機場接他……不對,是三個人,其中一個人,手背上有蛇形紋身。這些人身上都帶著武器,他被他們安排上車,向西行駛,上了高速路,之後的記憶逐漸模糊起來,那三個人似乎和他說了什麼……
一陣頭痛突然襲來,蠻橫地掐斷他的思緒。傑斯捂著腦袋,大口喘氣,竭力避免再度昏迷,與此同時,一個詞語如同海浪退去後展露的礁石般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裏程碑!
他記得這個詞,由美國和加拿大兩國政府共同啟動的神秘項目,參與者全部由年輕的誌願者組成。他們幾乎個個都是鐵骨硬漢,但在後續嚴格的考核中,仍然刷掉了將近一半的人。傑斯是留下的五十人中的一個,入選了裏程碑最後一輪的名單……
正在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一個人快步走進屋裏。傑斯的視力沒有完全恢複,看不清來者的臉,但勉強能分辨出那是個高大的男性。
陌生人幾步來到他麵前,朝他伸出雙臂——傑斯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但對方隻是扶著他平躺下來。
“躺著別動。”陌生人說,他的英文夾雜著加拿大口音,讓傑斯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我在哪?”傑斯氣若遊絲地問。
“安全的地方。”男人一邊檢查他身上的管子一邊回答,他的動作很溫柔,就像對待古董一樣小心翼翼。
“你是誰?”傑斯又問。
“不要再說話了,節省體力。”對方說著話,掏出一隻針筒,朝他胳膊上紮下去,“融合還沒有完成,你需要休息。”
藥效很快生效,傑斯又再次陷入昏睡中。
這一次,隻過了二十個小時,傑斯便恢複了神智。他睜開眼,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視覺恢複正常了,頭腦也變得很清醒。
“感覺如何?”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傑斯立刻循聲看去,隻見一個男人坐在儀器後邊,他戴著眼鏡,留著一頭金色短發,看上去不過三十歲,五官分明,尤其是鼻子十分英挺,如果沒有穿著那身白大褂,他看上去很像個帥氣的華爾街金融人士。
“你……”傑斯略感驚訝,“我認識你,你是軍情局的萊昂博士。”
話音剛落,他忽然覺察到自己的嗓音變得很奇怪,伸手掐了掐喉嚨。
“很高興為你服務。”萊昂博士露齒一笑。
“我的聲音……”傑斯試探著發了發聲,越發詫異,“我的聲音變了?”
“恐怕不光是聲音。”萊昂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伸手指了指牆邊,“如果你需要的話,那邊有麵鏡子。”
一麵落地鏡,像是惡作劇似的剛好被人立在床的另一邊。傑斯轉過身,朝鏡子望去,盡管他接受過軍情局嚴格的心理素質訓練,依然因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尖叫出來。
“我的上帝啊!這是什麼!!??”
映在鏡中的是一個女人,留著垂至胸前的亞麻色長發,末梢有些俏皮的微卷;她的皮膚煞白,毫無血色,臉上掛滿倦意,一瞧便知是大病初愈,但臉蛋仍然富有彈性,猶如熟透多汁的果實;最讓人驚訝的是她的臉,可愛的讓人無法用語言形容,就像文藝複興時期能工巧匠們滿懷憧憬雕琢而出的工藝品,每個細微的地方,都被精心修飾過,找不出任何瑕疵;她的眼眸是詭異的淡紫色,配合蒼白的臉孔,更顯得光彩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