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日。
金豔已經在外麵遊蕩了整整六十個小時,卻仍舊沒有收到來自總部的任何指示,即便是在巴格達炸毀一座紀念碑,從策劃到執行也不過需要四十多個小時,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已經光榮地被列在MIA名單裏了。為了避人耳目,她這幾天一直在城北一條嘈雜的購物街附近轉悠,餓了就在路邊店裏吃些最便宜的飯菜,困了就在躺椅上睡一會兒,值得慶幸的是,這裏設有免費的手機充電站,確保她還能使用唯一的聯係工具。不知不覺地,她這個異鄉人步伐舉止同周圍的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別,有幾個商戶甚至誤以為她也是這裏的商販,見麵時還和她熱情打招呼。
七號清晨,金豔正在吃早飯的時候(她現在已經愛上了豆漿和油條),突然接到了期待已久的信息,全部內容隻有兩個詞:十點,地壇東門。她刪除了這條短信,吃完了剩下的早餐,攔了一輛出租車,趕赴會麵地點。
地壇公園東門外是一片狹長的綠地,修建著很多健身設施,公園大門正對著一條自西向東的馬路,兩邊林立著幾排老式居民樓。這裏視野開闊,並不適合隱蔽,金豔不敢肯定這次會麵是接頭行動還是陷阱,便讓司機把車停在了幾百米外的路邊,她遠遠觀察周圍的情況,除了一些散步的老人外,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十點已到,金豔發現到公園對麵的路邊,出現了一個外國男人,那個人年近四十,看起來戒備心很重,不時四處張望,很快和金豔的視線相交,他朝金豔點了點頭,她心領神會,跟著男人走進一個居民小區。
兩人來到一個安靜的角落裏,男人停下了腳步,轉身朝金豔伸出手:“金豔探員。我是情報局的包德利探員,很高興和你見麵。”
金豔同他握了握手,由衷感歎道:“能見到自己人,我也很高興!”
包德利探員又說:“你目前的處境很危險。”
“我知道。”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金豔沮喪地低下頭,她對自己的表現非常失望。
“目前在華的行動碰到了很大的阻礙,但任務依然要繼續,總部因此派我們來幫助你。”
我們?金豔反問:“除了你,還有其他探員?”
“準確說,我不是探員。”
不知是誰冷不丁在金豔身後冒出這麼一句話,她急忙轉身。
“是你!?”金豔看到眼前的男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萊昂博士臉上帶著往常那種不羈的笑容,朝金豔展開懷抱:“親愛的,最近一切都好?”
金豔並沒有他那麼興奮,直接問:“為什麼派你來中國?”
“非常時期有非常做法。作為一名大學學者,來中國交流考察是很自然的事,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連你剛剛認識的包德利探員也是以我助手的名義跟來。更何況,”萊昂博士朝她眨了眨眼,“我要為你負責啊。”
“我不明白。”
“親愛的,當你從裏程碑計劃中活下來後,你就是軍方的珍貴財產了。”萊昂做了個點鈔的手勢,模仿者印鈔機的聲音說,“鋌叮!你不知道你對於他們有多大的價值。”
“確實,我不知道……”金豔歎了口氣,她突然覺得自己已經正式淪為軍方的一個產品。片刻後,她又問:“我接下來需要做什麼?”
回答她的是包德利探員:“我們在附近安排了一個住處,稍後,萊昂博士會先為你做一些檢查,確保你的身體機能還正常。”
“我身體很好。”
“按照我們近來的一些反饋,事情恐怕並不像你想得那樣。”萊昂博士清了清嗓子,恢複了在實驗室裏的派頭,“根據戰區醫院的反饋,前期投入戰鬥的幾位裏程碑的試驗者都先後罹患了精神官能症和骨質增生等疾病,為了確保在華任務能夠順利進行,我的首要任務就是確保你的健康。”
“說得我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猝死的先例目前沒發生,但我不希望你是第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