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喪的低著頭,邊走邊遐想著,隻是我一向粗枝大葉,這下子果然也是,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瓊漿玉露無情的摔倒在地上,清香四溢的液體緩緩的從打開的瓶口流出,看到這個我瞬間嚇呆了,想起上次的懲罰,我連忙蹲下想亡羊補牢,隻是半途被眼前被我撞到的仙子阻攔,抬起頭剛想道歉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他,誰知這一眼,就讓我呆愣的說不出話來,同時也讓我的心失落到無底洞: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好看的人,銀發墨瞳,蒼白如雪的肌膚似乎也在發著熒光,幹淨冷清深邃的眼與一身高傲的氣質,白衣飄飄,妄圖引人自焚,而我卑微到骨子裏了,如此卑賤的身份,竟想去喜歡他。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望你饒恕不要跟我主子說。”,因驚豔張大的嘴巴立馬閉緊,不想泄露心事,匆匆道歉馬虎的拾起地上快漏完的瓊漿玉露,沒有注意到眼前之人緊皺的眉,和他出現的地方就是我要到達的目的地。
失了心魄的逃般似的回到曼陀羅公主的府邸,手中還拿著那幾乎見底的玉瓶,摸著仍舊跳動不止的心髒,我知道自己陷下去了,就那麼近距離的一眼,心就不屬於自己了,多麼奇怪的結論。扶著心髒還沒來得急喘口氣,一道淩厲的氣就打在了我的身上,隨著力道我摔在了冰涼的地上,不知道為什麼這曼陀羅公主自小就愛極寒的事物,大概也隻是為了討好她那傳聞中愛慕的月之上仙,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竟會忘卻身上疼痛思考起這些無聊的八卦。
等我遲鈍的顧起身體的感受時,曼陀羅公主已滿臉煞氣的站在我身旁,高傲的頭顱趾高氣揚的抬著,有時我總在想為什麼她可以在她的父皇母後麵前安靜,在她思慕之人前溫柔似水,為什麼對待我們這些下仙時不能同樣的溫柔祥和,隻是我不知道的是,看到我無辜幹淨詢問為什麼的眼神,曼陀羅公主隻會更加氣憤,這裏麵牽扯了一段不為仙知的有關上古之神的密史。
時間一秒秒過去,在我以為我快要被鞭子打死化出原形的時候,之前在路上碰到的白袍男子出現了,而我躺在血泊中迷迷糊糊沉沉的暈厥過去,不知道後事,後來在彎兒混亂的述說中,我才知道,原來我心動的男子就是曼陀羅公主的思慕之人月之上仙,原來愚笨遲鈍的人從來隻有我一個人。月之上仙的俗塵名字是墨纖韞,很文雅的一個名字,不像我的名字小蟲般簡陋,也不像曼陀羅公主的名字那般奢華血腥,他是幹淨的存在,不染人間煙火,仙界濁氣,他是獨特的存在,隻有他,才會一句話就將曼陀羅公主打發。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句將我拖入以愛的名義造就的地獄的話:公主殿下,我想我該和你父皇母後談談廢除仙蟲仆從的身份了,每一個靈的存在都是特殊的,都有它們的造化和使命,而你,比地上的小蟲更卑微,你,根本沒有資格做仙界的殿下,告辭,我想,我算給了你我不答應娶你的理由。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隨處成為了別人的風景,卻可以那般從容的輕易在誰的世界裏脫離。不負責任,幾乎無情無義,卻偏偏那麼動人心魄,讓人恨不得每天隻要呆在他身邊就好。
自從那次偶然逃脫魔爪後,我養完傷,就在彎兒羨慕的眼神中被突然出現的墨纖韞帶走,這正是我那時那刻所祈求的看似最幸福的事,當然,那隻是悲劇的一個開端,然而,那時的我,隻記得貪戀溫柔,忘卻去注意四周彌漫了曼陀羅花的怨恨之氣息,他或許說得對,我根本沒資格貪戀這凡塵三千,因為力量的強弱是如此清晰的對比,一個弱者,注定在這場以愛為名義的爭奪之戰中落敗狼狽逃竄。
我開始做起了墨纖韞的小廝,天天男裝的打扮,我幾乎都忘了自己是個女子,隻有在特別靠近他時心髒處傳來的悸動聲才讓我想起我是個女子,我喜歡眼前脫俗的上仙。蟲子也是有性別的,自從遇見他,我就打算要做一個女子,隻是我不打算告訴這個偶爾也會犯糊塗的神仙,一個人的時候會偷樂可以無限靠近他。
我愛上在他午睡時看他寧靜祥和的側臉,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不那麼飄渺,增添了一絲柔和和真實感,我可以對著空氣細細描繪他臉的輪廓,眉的粗細痕跡,唇的弧度,鼻的挺拔,以及,那隱藏在眼皮之下深邃吸入心魄的墨色眼眸。其實,即使做了他的小廝,生活也不是那般平靜安寧,曼陀羅公主會時不時的趁墨纖韞不在家的時候找茬,居住在那隻有我和墨纖韞兩個人,他喜靜,從來都不需要仆從的,他曾說我是個意外,就像那天他一出門就遇見了我,所以我隻能無禮的將這個稍微溫馨的月府稱之為我的家或我們的家。對於那些可有可無的傷痕,我隻能盡力隱藏,然靈的血是有味道的,那次研磨不小心打翻硯台,他終究是發現了這些天我手腕的異常,他和公主的戰爭愈加濃烈,或許我早該明白我隻是一個意外,隻是他們博弈的一個小的可以忽略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