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三月的風仍是呼呼的吹,站在天橋上,看著下方擁擠的車流,黃真兒手上拿著檢驗單,腦袋一片空白。
一個小時前,穿著大白掛的主治醫師先問了有沒有家人陪著來,黃真兒搖搖頭說自己家人已經過世了,帶著幾分同情的眼神,有些年紀的主治醫師把檢驗單遞給她,接著說了個黃真兒這輩子都沒聽過的冗長病名,什麼“再生障礙貧血”。
起初黃真兒想,也不過是個貧血罷了,而且說來也好笑,要不是她這陣子動不動流鼻血什麼的,自己也不會想到要來醫院檢查,貧血的人怎麼會流鼻血呢?那不是浪費了嗎?
但主治醫師接續所說的消息,卻讓她像掉進了一個冰冷的黑洞之中,這種疾病很罕見,算是血癌的一種,如果積極治療的話,樂觀估計還有一年的壽命。
黃真兒算是冷靜的,她保持著理智問了什麼叫做樂觀治療,又問了醫藥費的相關事宜,聽完醫生詳細的解釋後,她像遊魂一般的走出診療室,飄著似的走到批價櫃台結賬。
對於一個畢業後始終找不到靠譜工作的三流電視劇寫手,這筆治療費用根本就是天文數字,到死時前可能都籌不到一半。風聲裏夾雜著離開診療室時,醫生低語的話。
醫生歎息著說:“可惜了,這麼年輕的一個姑娘。”這句話伴著呼嘯的風,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耳邊。
真的一切就要這樣結束了嗎?回顧她的一生幾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好事,老天爺為什麼偏偏就要選上她呢?還是因為她實在活的太悲催,與其把生命留給其他還有前途的人來說,不如就讓她當這倒楣蛋吧。
三月的天氣依舊寒冷刺骨,雙指似乎都要結冰了,她把雙手舉到嘴邊呼了呼氣,轉過身活動活動,好以換取些微的熱量,但剛轉過身,目光卻一分不差的落在對麵大廈上的大幅電影海報上,那是蘇誌浩即將上映的新片宣傳海報,他是黃真兒最喜歡的演員,也是現在最頂尖的電影明星,無論是無懈可擊的麵容,或者精湛的演技,都讓他在整個華夏地區都有極高的人氣。
她一直關注著他,直到他開始傳出緋聞,先是跟助理,後又是跟同檔戲的女主角,盡管都被嚴正否認了,不過黃真兒還是傷透了心,從此開始故意不注意他的消息,但他實在是太紅了,就算想不注意也不行。
黃真兒跟一般的粉絲不一樣,她對蘇誌浩的感情是特別的。
或許沒有人相信,但他還沒搬到海外去時,是黃真兒小學同校同學,住在同一條胡同裏,他是她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男孩,雖然她隻敢偷偷的躲在角落看著他,期待著他偶爾回過頭的微笑。
如果這世界上有奇跡的話,黃真兒希望自己能再見他一次,隻要一次就好,她會親口告訴他這十八年來自己想說的話,還要用力好好潑灑著活一番。
然而奇跡是不存在的吧?黃真兒笑了起來,忽然間,一陣血腥味再次從鼻間傳來,她伸手去抹,是一片粘稠的紅,不斷地從鼻子湧出,雙眼地視線開始模糊,不過幾秒鍾,薄弱的身子就像一片花瓣一樣,輕輕的落到了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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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張開眼睛,除了用“頭痛欲裂”這四個字來形容以外,黃真兒找不到其他形容詞。
隨著視線慢慢清晰,她看到一群穿著大白掛的醫生站在麵前,本來以為自己被送回了醫院,不過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她一口氣堵在喉嚨裏,差點沒尖叫起來,這裏根本不是她熟悉的場所,大陣仗圍繞的醫生護士,高端先進的儀器,連病房都是最高檔的單人間。
黃真兒驚慌了,在某一個瞬間,她以為自己上了天堂,捏了捏臉頰,卻又能感覺到實在的痛楚,她慌亂的問著自己現在在哪裏
忽然間一個聲音傳來,解答了她的問題,“你在攝影棚突然昏倒了,我把你送來醫院,好好休息一下吧。”充滿了磁性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耳熟,黃真兒往聲音的主人看去,忍不住心髒要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