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更淒豔了,灑上飛馳中的騎影,暮霧四起,蒙蒙散散,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蒼涼。令狐絕沉默地伏在烈炎背上,眉宇之間,仿佛融合了暮色的抑鬱和冷漠。
烈炎不愧為聖獸,即使飛馳也異常平穩,何況現在還是小跑,可在它背上的令狐絕,卻無法平靜,翼天使?科特魯帝國?紅月城?這一個個他要麵臨的難題讓他的思維陷入一個個窘境中,他迷惑的想道,“科特魯帝國一定別有所圖,但除了克羅城外,他們目前還有什麼所圖的呢?”
“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想占領克羅城,隻想鞏固要塞和周邊的各個小城市。”令狐絕運用自己敏銳的智慧嚐試著從另外一個角度去分析,但又馬上自我否定道,“這不可能,要塞離科特魯帝國最近的城市也要半個月,糧食,後勤根本跟不上,科特魯的將領們不會蠢的夢想在援軍到達後還能守住要塞。”
錯綜複雜的戰況,交替更換的情形,讓令狐絕的思緒完全的陷入了進去,此刻,他才深刻的體會要成為一代名將是多麼的不容易,除了武技超群,具有領導才能,和個人魅力外,更重要的是有決戰千裏,運籌帷幄的智慧。想到這裏,令狐絕不僅佩服起斯圖特將軍來,”他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令狐絕在心裏描繪著,忽然,靈光一閃,一種非常大膽的假設因為斯圖特這個名字而湧入了他的腦海,嘴角勾起了一絲驚詫的微笑,“可能的,上次戰爭讓斯圖特將軍調離東部防線,而讓流萊帝國看到了進攻的曙光,於是,他們和科特魯帝國暗暗結成聯盟,由科特魯帝國來吸引帝國的主要兵力,最好是斯圖特將軍,等到機會成熟,流萊帝國就趁虛而入,直攻帝都。”
令狐絕被自己的假使給完全吸引了,思緒像缺了口的河壩,智慧的光芒照亮了迷團,一切疑問都變的清晰起來,“艾森將軍根本不是科特魯帝國的人,他應該是流萊帝國按下的棋子,也是讓科特魯帝國甘心做出頭鳥的基礎。”
想明白這些,令狐絕的心頭更加的沉重了,本來他以為科特魯帝國進攻的重心還會是克羅城,而對紅月城也不會投入太多的兵力,而現在看來,為了吸引帝國的兵力,科特魯帝國根本不會去攻占克羅城,而是會攻占所有帕米平原上的各個中小城市,無形中給帝國施加壓力。
“好毒的計策。”令狐絕仿佛觸電般全身一顫,可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隻能斷然下定決心,先救紅月城再說。他輕輕一拍烈炎,一聲高昂的嘶叫起處,這匹聖獸已放開四蹄,如潑風般狂弛而去,瞬眼間,已經和後麵的馬隊拉開距離——————
見烈炎發飆,緊隨身後的圖蘇等人也抖摟精神,策馬加鞭。一時間,蹄音有如驟雨密雷,始才自近處響起了,便已有如一縷黑煙,迅速移遊官道的盡頭。 遠遠看去,一片騎影投進了濃濃的稠墨裏。
而此時,西亞率領下的騎兵隊也在暮色中艱難的朝紅月城推近。天空中是漆黑一團,風吹得樹梢草叢,不停的發出“簌”“蔌”輕響,腳下深淺不一的泥沼地更是因為人腳馬蹄的踩壓而“噗”“噗”的吐著泥泡。
所有人都悶不吭聲的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他們的步速很緩慢,很小心,幾乎是走一走探一探,走一步停一停,尤其是牽著的馬匹,更是盡量沿著周圍低垂的樹,或擦動叢生的草梢前進。
夜黑了,沒有星月,宛如一條黑線在草海裏蜿蜒前進的隊伍內已亮起了一支支的火把,跳躍的火苗帶著那懾窒人心的寨悚意味,把黑夜給草海帶來的猙獰都籠罩中朦朧模糊之中……
走在隊伍後麵的的西亞一腳高,一腳低的往前走著。現在,他已經不希望其他了,隻奢望前麵的路能比現在好走點,可以騎馬,可以讓他盡快的趕到紅月城。沉默中,西亞深深了吸了口氣,向走在他身後的一個人影問,“烏修,我們今天走了多遠了?”
烏修謹慎的探路挪步,低聲道:“大概不到10裏。”
雖然自己心裏也有數,可西亞還是忍不住長歎,“怎麼才這麼點路。”
安慰性的笑笑--那笑,卻比哭還要難看,烏修怨道,“是啊,那張地圖也不知道怎麼標的,明明說泥沼地跨度不到10裏,可現在我們已經走了差不多20裏了,還沒有走出,真是的。”
西亞嘴角牽動著,充滿了苦澀,“嗬,是我疏忽了,那張地圖是10年前畫的,這10年來,泥沼地跨度應該會增加不少。”
西亞雖然這麼說,可烏修的心裏還是對那張懸掛在會議室地圖充滿了恨意,“回去後,老子一定把你給燒了。”
舔舔唇,西亞看了看天色,對烏修道,“時候不早了,你傳令下去,原地休息。”
烏修點了點頭,朝身後不遠處的一個騎兵做了個手勢,於是,一陣嘹亮的號角聲像陰霾的天空中閃起的一道電火,穿透了濃厚的凝重,在黑暗的曠野中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