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上來了,他好像知道圖蘇在這裏,就徑自走到圖蘇的身邊道,“老大今天還是沒出來,飯菜都是曼絲送進去的。”
六天了,老大把自己關在屋裏已經整整六天了,誰都不見。圖蘇知道老大在幹什麼,這讓他更加的難受。把眼神從無盡的曠野中收回來,他轉過臉,臉上再沒有往日的嬉笑,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修斯,緩緩地道,“修斯,我們都變了。”
修斯一直不算一個聰明的人,對圖蘇突如其來的話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喃喃地道,“怎麼了?”
“怎麼了?”圖蘇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吼道,“這些日子,我們都做了什麼?吃得好,穿得好,卿卿我我,兒女情長,可老大呢?我們想過老大沒有,想過我們的那些敵人沒有?這次要不是西亞——”說到西亞,圖蘇臉上繃緊的肌肉才舒緩下來。
一股熱血湧上心頭,修斯怒了,他以為圖蘇是說他認識獨孤瓊後變得怕死,猛地扯開胸衣,露出凸起的胸肌,然後用力地錘著自己的胸口道,“你放心,圖蘇,別人不敢說,為老大,為你,為我們一起從部落裏出來的兄弟,我修斯要是在死麵前說個怕字,你就用唾沫淹死我。”
“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我們所有兄弟都不怕。”圖蘇輕輕地替修斯掩上被扯開的胸衣,然後用一種很哀傷的眼神注視著道,“但老大會讓我們死嗎?”說完,他低下頭,然後又猛地直起身,雙眸深處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抹上了一層淚霧,扯開喉嚨大喊道,“會讓我們為他去死嗎?我們為他死的資格都沒有。”說完這句話,圖蘇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蹲在地上,低聲的抽泣起來。
修斯震住了,他現在明白圖蘇的意思了。對手是越來越強,可他們,除了死後給老大多增添點悲痛,還能做什麼?不,不是這樣。修斯仿佛看到一片血雨腥風中,白衣已經被血浸濕的老大迎著前麵無數的刀光劍影,宛如一隻走投無路的孤狼,大踏步的走去。而他們隻能靜靜地看著,看著老大割斷敵人的喉嚨,又看著敵人把刺槍捅進他的胸膛。老大倒下了,最後留給他們的卻是那一縷充滿溫暖平靜的笑容。
“不!”還沉浸在自己幻覺裏的修斯大吼著,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處血液都在燃燒,每一寸肌肉都在跳動。“圖蘇,你說怎麼辦?”修斯凝視著已經站起身的圖蘇,眼神裏有一種殘忍堅強的美。
“還記得老大給我們的天皇決嗎?”圖蘇冷冷地道,眼眸裏的殘忍之意並不比修斯少。
“你是說?”修斯看著圖蘇,天皇決他已經修煉到第二層,知道有一種秘法可以速成,但其中的過程想起來都令人毛骨悚然。
“不成功,便成仁。”圖蘇的雙眸裏迸射出刺骨的寒意。隻要修煉秘法,不能通過的,那結果就一個字,“死。”
修斯沒有一點的遲疑,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拚了。”
圖蘇早就預料到修斯會這麼說,壓低聲音道,“不能讓老大知道,也不要告訴小月,藥草
前幾天我已經叫人準備了。”
修斯雖然不聰明,但絕對不傻,知道圖蘇身邊有小月,不太方便。“我去通知凱諾他們。你”
圖蘇點了點頭,他深信從部落裏出來的獵鷹兄弟沒有一個是孬種。
又是一個下雪天,寒風刺骨,片片雪花從空中落下,給從紅月城到附近山崖的一條山路披上了銀裝。就是這樣的天氣,十幾個黑影在雪地裏爬行。他們一個個赤裸著上身,倆根加起來幾乎重達千斤的寒鐵條綁在背上,脊背上的皮膚早就被蹭破了,血跡斑斑。
爬在最前麵的赫然是修斯,他仰著頭,大口的喘著氣,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已經失去了知覺,眼前的天地,在他的眼中,早已經沒有了顏色,隻有一片霧蒙蒙。腿緩緩的挪動,尖利的石塊很快刺進了已經沒有真氣防護的膝蓋,劇烈的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點。
可能是爬之前泡的藥浴起了作用,本已枯竭的丹田,開始鬆動,一絲真氣如嚴冬過後的草芽般冒了出來。
爬在最後的是圖蘇,他的情況比修斯更糟,雙唇幹裂,每爬行一步,都幾乎要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就在他再次咬牙撐起自己身子的時候,看見爬在自己前麵的凱諾已經不動了。不。圖蘇不知道自己從那裏來一股力氣,比較迅速的爬到了凱諾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