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重劃一的腳步聲,帶著令人寒栗的沉悶,那麼有節奏的響了起來。紅月城頭倆千名新兵早已死傷過半,那剩下來不足千名的新兵聽到這宛如踩在心坎上的腳步聲,一個個麵無人色,縮著身子,簌簌發抖。
別說是他們了,就連獨孤瓊都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可身為主帥,她知道現在應該做出表率,咬咬牙,倏爾站起身,嬌聲厲吼道:“獵鷹勇士們,都給我站起來,就算死,也給我站直了,像個男人,把胸膛給我挺起來。”
蕭冷的語聲在城頭飄蕩,可站起來的人不多,更多的抱著膝蓋,眼神空洞,還沉浸在剛才如地獄般的一幕中。
彎弓搭箭,那原本綁起的秀發早在抵禦魔法時就散了,風吹起發尾,露出那張沉靜如水的秀臉。孤獨瓊瞄準著,瞳孔裏是一個科特魯士兵噬血的臉龐。眼角抹過一絲殺氣,雙指輕放,怒射而出的箭矢索溜溜的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忍的孤線,“噗”一聲沒入那名科特魯士兵的喉嚨,“嗤”一聲鮮血湧出,那個士兵軟軟倒下的身子淹沒在人群中。
城樓上畢竟還有些彪悍的新兵,齊聲喝彩。叫罵著,弓弦倏響,箭矢已如飛蝗暴雨般猝然射出,在敵軍如浪潮般用來的陣型中掀起了那麼些浪花。此時,科特魯的步兵距離城樓已經不足三十米,如雷的鼓點再變,“咚咚咚”彷佛來自九幽地獄驚心動魄。本來緩緩前進的隊伍倏爾分散開來,齊齊以刀麵擊盾,在一片清脆響亮的交擊聲中,同時暴喊:“殺!”
“殺!”
“殺!”
趁著裂帛般的殺喊,科特路士兵如潮水般向紅月城湧來。一排排高聳的雲梯像一座座豎起的天橋,搭上了紅月城頭。
有一個士兵放下弓箭,掄起一塊石頭,朝城牆下砸落。並踢了身邊還失魂落魄般的同伴道:“小六,你他娘的快起來,別慫包。你看,獨孤將軍,虧你褲襠裏還長了玩意。”他怒斥著,用伸手去推雲梯。一隻箭射來,正中他的胸口,血花兒滲出。他身子斜倒,靠在那個叫小六的士兵身上。
被驚醒的小六手足無措的替他捂著傷口,還抽泣起來。帶著那麼股狠勁,那個士兵推來小六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抱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朝剛搭上雲梯的科特魯士兵砸去,見對方慘嚎的摔落雲梯,才抹著煞氣,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見中了箭的同伴還在咬牙拚殺,小六骨子裏那點血性被激發出來。狀若瘋虎般搬起一塊石頭朝城下砸去,在敵人的哀嚎聲中,他的嘴角才流露出失魂落魄般的笑意。
“撤。”見敵人的攻勢愈發迅猛,頭發散亂的獨孤瓊,在一槍挑飛雲梯後,果斷的下達了命令。把僅存的石頭,檑木紛紛砸下,爬在雲梯上的科特魯士兵就像一塊塊殞石般沉重的跌落,有的尚能發出一聲淒厲的嗷叫,有的,甚至連哼也哼不出了……
趁著這個間隙,能活動的獵鷹士兵攙扶著受傷的同伴退了下去。獨孤瓊則按照原來的部署,帶著二十多人的親衛隊負責斷後。
敵人狂嗷著衝上城頭,已經殺紅眼的親衛隊在獨孤瓊的帶領下個個如瘋虎般衝去,前仆後繼,悍不畏死,槍尖在鮮血中猝閃,刀光在空氣中呼嘯,屍首橫豎直躺,熱血迸濺!
而衝上城頭的敵人越來越多,從各個方向朝這裏斜刺過來。抹了把血汗,槍尖劃過一道炫目而優美的半圓,逼退圍上來的士兵,見僅剩的幾個親衛已倏奔而下。自己就輕身一躍,從城樓直直飄落城內。在紅月城的這段日子,她修為進展的也頗為神速,現在已經是低級戰帥。
叫囂著,科特魯士兵沿著石階追趕了下來。而這時,城樓對麵的屋頂上又是一片弓弦暴響,清脆得傳出老遠,箭矢再度紛飛直射,數十個立功心切的科特魯士兵又哀嚎連聲,栽倒塵埃。城樓上的士兵倏爾停了腳步,弓弓搭箭,和屋頂上的弓箭手對射著————————
而此時,在一所民居內,剛剛退下來的獨孤瓊見到了米蘭,鬢角鼻窪有密密的細汗珠兒滲出,她顧不上擦拭,急切問道:“小月呢,撤到山上了嘛?”
帶著那麼股子惶急,米蘭動容道:“我去的時候,隻看見那幾個親衛躺在那裏,沒見到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