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倫城第十三輕騎兵師團的駐地,前後兩進的一間青瓦精舍內,柳川次郎獨飲著,臉頰浮著一抹酒熏的微紅,顯然是喝了不少,可酒意雖濃,依舊掩不住眉宇間的那抹憂愁。
獵鷹師團傾巢來犯的事他聽說了,他倒不是擔心多倫城的安危,而是怕布防命令下來,把他調離多倫城。要是這樣的話,那些從魔犬盜賊團手中獲得的珍寶、財富就有點燙手了。
有輕捷低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他放下手中酒盞,斜看了一眼,隻見拉爾尼正嗬著腰走進來,微行禮後,搶前一步,十分機伶的拿起桌邊的酒壺斟酒。
柳川次郎打了個酒嗝,往自己那張太師椅上一靠,眯著一雙細眼端詳著正在斟酒的拉爾尼,他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聰明、聽話、而且嘴還牢,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拉爾尼是明思人,和帝**界沒有一丁點的牽扯。
見拉爾尼倒完酒後,又躬立一旁,他又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潤潤嗓子,然後輕咳一聲道:“拉爾尼,本將軍今天叫你來是有件事要你去辦。”
拉爾尼心弦微動,黑裏透紅的麵容上露出一抹嚴肅誠摯的意韻,他垂著手道:“將軍,你吩咐。”
柳條似的眉兒微微蹙著,柳川次郎壓低聲音道:“想辦法把前幾次你拿來的東西運出城,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雖然對方的要求早在自己的計劃之中,可拉爾尼還故作迷惑的道:“將軍,這是為何?”
獵鷹師團大舉進攻的消息還未擴散。柳川次郎不疑有他。輕地道:“要開戰了。可能牽扯到大軍調動。”他說的很模糊,但自信拉爾尼是能聽明白的。
“是!”拉爾尼恭聲道,心裏卻在好笑,當初西亞大人把那些又大、又重的瓷器、玉床等稀有物件交給他送給柳川次郎的時候,就預計到了可能會有今天。於是,他沉默了片刻,彷佛在思忖著什麼,終於。才遲疑地開口道:“將軍,能藏東西的地方屬下知道不少,但白天運出去太多紮眼,而且,我來的時候,看城門都在加崗。”
咬咬下唇,柳川次郎斷然道:“那就晚上運出去,帶上本將軍的令牌,就說去執行秘密任務,記住。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將軍。屬下這就去準備。”拉爾尼誠懇的道,臉上流露出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慷慨意味,在柳川次郎滿意的揮揮手後,才轉身行向門口,在腳步跨出門檻,背對柳川次郎時,臉上才流露出一絲古怪且寒森的笑意。
這是間狹小又破舊的閣樓,在一戶人家的主屋後麵,平凡得就如同千百處這樣古老的建築一般,毫不起眼。
閣樓中燈光如豆,下午入城和拉爾尼聯係上的令狐絕靜靜地坐著,仔細地聆聽著剛剛從柳川次郎那裏回來的拉爾尼對多倫城兵力部署的講解。
此刻,在多倫城,除柳川次郎的輕騎兵師團外,還有倆個重裝步兵師團,和一個混編師團,由於上次戰敗,兵源還未補齊,四個師團加起來也隻有三萬五千人。當然,還有一個百人編製的魔法師大隊。
把這些防務情況默記於心,令狐絕平靜地道:“入城的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拉爾尼暗暗擦拭著手汗,嚴謹地道:“師團長,有柳川次郎的令牌,再加上我們先前的安排,隻要加倍小心,就不會出什麼岔子。”
令狐絕點點頭,目光很是欣慰,剛才聽了拉爾尼的一番分析和講解,他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憨厚熱血的魔犬,而是一個有著深刻而又透澈觀察力的情報頭目,他很想問問拉爾尼是怎麼混進來的,可一想,還是算了,他能想象到這其中一定有不能說,不能言的故事。於是,站起身帶著一絲淒涼意味的笑了笑後,拍了拍拉爾尼並不厚實的肩膀。
拉爾尼微微仰仰頭,驚愕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年輕不少,卻讓自己由衷敬仰的師團長,從師團長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絲低沉和歉然,這讓他心弦微顫,尤其是那肩膀上的輕拍,似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心口上,以至是個心腔都在隱隱的絞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