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多裏的路程,對身具精靈雙翼的令狐絕來說,並不算遠。三個時辰後,他就來到了鷹嘴崖。這山,方圓約莫有七八百裏,高低也有六七十丈,遠遠看去,活像一隻巨大的、棲息著的斂翅神鷹,是那麼堅定、雄厲的矗立著,仿似隨時可以振翼唳嘯一飛衝天似的。
在靠近山腰的空中,他用大鷹眼術細細搜尋了一番,發現在遠處背風的密林中,到處都是穿著獵鷹鎧甲的士兵,躺著的,坐著的,約莫有三千人。
化為流光而降,收起雙翼後,令狐絕朝那邊躍去,他沒有特意避開哨兵,隻是在接近的時候放緩了速度。腳踩落葉的沙沙聲,驚動了那個藏身於樹枝之上的暗哨,一聲低沉而冷厲的嗓音傳了過來:“誰?站住。”
還未等令狐絕停步回答,一個已經彎弓搭箭的士兵已猛然看清了他的外貌,一楞之下,像是捧著了天上掉下來的寶貝,他大叫道:“是師團長。”
這一叫,附近的明崗暗哨全被驚動了,一窩蜂的全湧了過來,可又不敢靠的太近,隻是遠遠地站直行了個軍禮,目光中的興奮和激動不言而喻。
看著他們一個個滿麵胡渣,臉色黃幹的樣子。令狐絕心裏無限淒酸,卻盡力展開一絲笑容,朝他們微微頜首,誠摯地道:“兄弟們,辛苦了。”
山林裏隨即起了一陣歡悅的騷動,仿似連日來的艱辛、委屈都在這一句辛苦中化為烏有。
滿懷感觸,令狐絕朝最近的那個士兵走了過去。那個士兵很年輕。他顯然有些驚惶。有些失措,望著快步走近的師團長,握弓垂下的手在微微顫抖。
目光深邃的注視著,令狐絕拉起了那隻手,並緊緊握住,那手,涼冰冰的,瘦的。像隻是皮包著骨頭了………。
雙眸中有一層瑩瑩波光浮起,那士兵激動地不知所措地喃喃道:“師團長。”
令狐絕剛想說話,一個清冷,卻掩不住充滿了喜悅的聲音已傳了過來:“師團長。”
令狐絕目光急轉,已看見獨孤瓊快步行來,後麵還跟著幾個親衛。許久不見,她瘦了,也幹練了,少了幾分令人憐惜的嬌怯,卻多了幾許讓人側目的颯爽。
令狐絕再度緊握了一下那位士兵的手。然後含笑鬆開。在轉身的刹那,臉上的表情亦是那般柔和。見孤獨瓊要行禮,他一個箭步搶了上去,雙手輕扶小臂,四目相觀,俱皆無限感歎。
“受苦了,獨孤將軍。”令狐絕放下手,含著笑,語聲卻是沙啞地道。
苦澀的一笑,獨孤瓊凜然道:“既然馳騁沙場,又何來辛苦二字,大家說對嘛?紅月旗的將士們。”
“是。”周圍的士兵舉戈相應,哄然之聲盡顯豪烈風節。
就這一個細節,讓令狐絕領略到孤獨瓊帶兵的能力,一個好的將軍,就應該有浩然的氣度,慷慨的心胸。不由的滿意地點了點頭。
“師團長,帶你去看看地形和我旗的部署。”孤獨瓊秀麗的麵孔浮起一片激動的紅暈,側身揚手道。
緩步前行,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浮上了令狐絕的唇角,先前,他隻是讓獨孤瓊率部進入鷹嘴崖,並沒有其他的安排,可獨孤瓊不僅查探了地形,還做了部署,這讓他還是意外,還有那麼一絲敬佩。
“軍中士氣如何?”令狐絕一邊走,一邊問。
孤獨瓊轉過臉來,實話實說道:“有不少怨言,可忠誠無容置疑。”
目光悠渺的上揚,令狐絕長歎一聲,士兵們的怨言他可以理解,也能想象獨孤瓊承受的壓力何其巨大,凝視著幾步前憐生生的背影,靜默中仿似帶著一股男子都少有的堅強。
不由的他想到了修斯,想起了那些身處秘境的兄弟。都還好嘛?他閉了閉眼,等再睜開時,臉上的表情又是那般深沉。
密林綿綿無際,遼闊幽深,走了一會,前麵引路的獨孤瓊突然轉了個彎,沒有再往上爬,斜斜的插進一側那塊微傾的,崎嶇不平的山坡上。山坡長滿了雜樹枯藤,還有各形各樣的嶙峋亂石分布,山坡的那一邊,是一座斜聳的山崖,山崖和山坡之間凹出的區域,是片起伏崎嶇的荒野,穿過這片山脈,延伸出去。
立於一塊山石之上,秀發隨風飄亂的獨孤瓊指著荒野道:“這條就是去渤海城的必經之路。以前,科特魯帝國在這裏設有哨卡,但自從要塞被攻占後,哨卡就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