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還是普通的營帳,但裏麵卻是完全不同了,地上鋪著厚厚的白熊毛氈,倆張黑漆案桌相對而設,放著幾盤珍稀水果。玉香爐,紫花瓶,靠裏一張錦榻,白色的羅帳垂掛。這一切,讓剛掀簾而進的令狐絕有刹那的怔愕。但他很快醒過神來,朝盤腿坐在一張案桌後,用目光注視他的柳絮兒欠身行禮:“宗主。”
柳絮兒一揚白皙而細膩的玉手,深沉地道:“坐吧,陪為師一起用膳。”說完,目光一揚,朝身旁伺立的司空星示意了一下。有隱約的妒意深蘊於雙眸之中,司空星欠欠身,退了出去。
心情略有些忐忑,令狐絕盤膝坐下。望著略有些局促的令狐絕,柳絮兒微微一笑,所有的威嚴都宛如在這刹那之間消逝無餘,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慈愛。欣悅地道:“絕兒,在流影宗的眾多弟子中,你,還是第一個陪本王一起用膳的。”
令狐絕連忙垂首,敬謹的道:“弟子受之有愧。”
柳絮兒含笑不語,這時,司空星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托盤,走到令狐絕身側,把盤中的食物小心翼翼的放在案桌上,倆碟綠色小炒,一碗煙熏獸肉,碗碟筷都是品瓷所製,極其精致,連帶著上麵的美食也美輪美奐。鼻端暗香浮動,令狐絕餘光一掃,就知道這幾樣食材,都是珍稀之物,絕不是軍營裏能見到的。
司空星再度退了出去,柳絮兒單手一迎道:“絕兒,有什麼話吃完再說。”說完。拿起盤中類似於葡萄的一種水果含入口內。她的嘴唇是豐潤的、飽滿的、柔紅的。可不知為什麼?卻給予人一種極其冷煞的意韻。
令狐絕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隻能迎著柳絮兒的目光,硬著頭皮享受著難得的美食。還別說,這些東西的滋味還真是不錯,一入體內,頓感氣血旺盛,鬥氣盈溢。他吃的很慢,很斯文。好像是在柳絮兒麵前不敢放肆,其實是趁這個機會在揣摩柳絮兒接下來可能說的話。
思索了再三,他覺得柳絮兒還不至於攤牌,先前的緊張也因為這短暫的考慮而消失,此刻,他心如深潭,異常冷靜。
食不言、寢不語,是柳絮兒多年來的習慣。她仔細端詳著垂首用膳的令狐絕,每看一次,目光便深邃一分。到後來,這種深邃已變成如汪洋大海般的空寂。
如芒在背。這鴻門宴的滋味換誰都不好受。令狐絕咽下最後一塊肉食時,抬起頭來,此刻,他的目光已經能直視柳絮兒了。
柳絮兒的年歲外表是看不出來的,眉宇唇角,仍然有著其誘人的媚力,還別說,那雙眼、那眉、那嘴,和柳妖還真有幾分相似。
用絲巾象征性的碰了碰唇角,柳絮兒含笑道:“用完了,那跟為師說說,三天後的鬥戰你決定怎麼辦?”
令狐絕神色不動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宗主還有更好的辦法?”
重重一哼,柳絮兒臉色微沉道:“看來你是信不過為師?”
仰起頭,令狐絕沉住氣道:“宗主,行軍打仗,伺機而動,今日之事,你也看見了,各族強者齊聚,要不是現在已騎虎難下,弟子必定不敢淌這個渾水。“
一番話看似說得入情入理,麵麵俱到。可柳絮兒是什麼人?豈會挑不出刺來,臉色一正,冷聲道:“那你今日為何要休戰?還不是信不過為師?”
是信不過你!令狐絕心中冷笑一聲,可表麵上還是平靜地道:“宗主,殘月族軍營應該還有強者吧?”
警覺地一挑眉,柳絮兒詫異地道:“你知道了?”
並沒有正麵回答,令狐絕籲了口氣道:“弟子算是看清楚了,此戰弟子和獵鷹師團不過是個餌,他們真正想對付的不是弟子?”
柳絮兒笑了,令狐絕的坦率反而讓她覺得輕鬆,點點頭道:“你看出來了?不錯,為師之所以趕來,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殘月族想利用這次要塞之戰整合勢力,掃清障礙,為入世打下基礎,為師豈能如他們所願?先不談我們之間的關係,絕兒,你應該明白為師創立流影宗的目的,就是想讓人族在接下來百族入世後不再受百族奴役。可能還有一點你還不知道?我們人族才是這個大陸真正的主人,所謂的百族很多都是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