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皇上也覺得這是好事”時的驚喜,說到“學習《女訓》《女誡》才是正經”時的失落,說到“諸多茶論多有出入”時的焦急,說到“武夷山拜求大紅袍”時的羞赧,說到“方丈慷慨相贈大紅袍”時的感恩,說到“想造一種有大紅袍十分之一妙處的香茗”時的堅決……
總之,短短的一段話,她的眼睛便如熠熠生輝的五彩寶石般,閃耀出無數光芒。
隻是這個光芒帶給眾人的感受,卻各不相同。
白蘭心想:姑娘什麼時候寫過《茶經》啊,再說姑娘如果真的要寫,老太太他們也不會說姑娘是不務正業吧。好在姑娘這話沒讓老太太他們聽到,不然,老太太還不知怎麼傷心呢。對了!姑娘這是演戲呢,自己怎麼也被姑娘給演進去了……
麻赫、吉蘇暗想:難怪公子對這位姑娘如此尊重,原來是個名副其實的才女啊!寫書?真是咱們這些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兒!也就公子有這本事。不好,自己這兩日可有怠慢這位地方的?
此時,梁九功的臉色最複雜。沒錯,他是得了索額圖的吩咐,好好在皇上麵前給這位沈家小姐上上眼藥的。本來納蘭家的使了那麼一招後,他還是有把握將皇上的心思扭過來的,可是當他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就沒主意了。等事情發展現在,那姑娘猛地抬頭看向皇上後,他的就更沒主意了。
他從十歲便跟在皇上的身邊伺候了。從皇上還是個奶娃娃一直伺候皇上到現在,就連皇上腦袋上有幾根頭發,他都數的清清楚楚的,更別說皇上的心思了。再說皇上對婉蓉姑娘的心思,這宮裏宮外的,哪個不知啊?偏那婉蓉姑娘是個福壽的,早早去了,讓皇上心心念念地,越發放不下了。
哎呀呀,這事兒邪性啊,真邪性——你說好端端的,怎麼就偏偏撞上個鬼投胎似的人物了。而且這沈家姑娘不但有婉蓉姑娘的音容笑貌,還有婉蓉姑娘沒有的俏皮和活潑。這可是皇上最喜歡的樣兒了,他要是敢在這個時候下絆子,他這大內總管就甭想再當了!
索相啊索相,不是咱家不幫您,也不是您老人家的手段不夠高。實在是……天意難測,咱家既然是跟著天意混飯吃的,就能順從天意了。
拿定主意,上前一步,梁九功走到康熙的身邊,正要說話,卻見康熙又是驚歎又是憐惜地轉著心思。那眼神兒,簡直都快粘到沈家姑娘的臉上了!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虧了咱家眼明心亮,不然這次隻怕連腦袋都保不住了!
梁九功一麵悄磨嘰兒地擦了擦冷汗,一邊滿臉堆歡地笑道:“哎呦呦——”
沈琬打了個冷戰——原來這穿綠袍的是個太監啊,這聲音……真是比魏珠的鴨嗓還滲人。呃,難倒說,他就是梁九功?
“怪道說老祖宗是老祖宗呢!皇上您聽聽,續寫茶仙的《茶經》,這得是多麼大的才學啊。可是老祖宗偏能隔著幾千裏,就猜到了!皇上您還記得今年春天,老祖宗在禦花園說的那句話麼?‘這沈家姑娘,確實是個知茶,懂花的奇女子,真真是個茶花女啊’。如今看來,老祖宗真是慧眼識才女,一絲兒半點兒都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