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朱顏,日子可是越來越滋潤啊”聲音輕柔得猶如淅瀝的雨水輕輕揚揚,若有若無。可是,便是這種聲音令聽著不由毛骨悚然。
睡夢之中人這麼也睡不安穩,像是在做夢。有什麼人在喚著她的名字。那個連她自己也覺著陌生的名字。
聲音還是慢慢悠悠地以遙遠的弧度傳來:“方朱顏,側榻之上竟還能容他人熟睡?也不擔心嗎?”
帷帳內,原本沉睡的人,終於忍不住皺緊眉頭。
“方朱顏……”夢魘般地音階不急不緩地流淌進方氏的耳蝸了。像是要達到喚醒她的目的,不成不休。
“誰!”再怎麼堅持的人,也會被著執著的聲響喚醒。方氏略顯疲憊地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了。眼睛也是幹澀得難以睜開的。
那聲音兀自地傳來,帶著冷冷的叫人從心底發寒的笑意:“哈哈,誰?怕是未亡人,爾當是早將其遺忘”
燭火將盡未盡,不知何時窗戶竟然開啟,窗外的涼風吹入,直教人血液也將要凍結。
便是在那昏黃的燭光中,帷幕之外,姍姍步入一人。看其身形,曼妙多姿,不用想也是一女人。恍惚間,能夠察覺到她在笑,那笑容仿佛帶著嗜血的光澤。
如若,陳瑛在這裏,卻也會認出這人是誰。卻會心生疑問:臥虎藏龍啊!這是什麼劇情?!
方氏想坐起身子來,此時方知自己已經動不了了。就連聲音也半點也發不出了。
“你以為你會是最終也贏家嗎?”那女子款款靠近,撥開簾幔,顯得很是親近地坐在了方氏的近旁的床邊。這是一張完美的臉上戴著嘲諷的笑靨。
方氏隻能瞪著她,收腸刮肚,卻也記不起她是何人。隻是覺得身影和氣息極為熟悉。仿若心裏念叨過千萬次,堪堪到了嘴邊邊,卻又說不得,記不起。
“嗬嗬,姐姐,倒是人老了,變健忘了嗎?”驟然那清水淙淙的悅耳細語,便得粗啞難聽,鑽進耳朵了,刺得生疼。
方氏驚恐地等著她,就要想起來了,可是到底是誰?會是誰呢?
“那麼,這樣你該想起了吧”那人生生地將一張貌美如花的人皮,從上好頭顱之上硬拽了下來。不是血淋淋的場麵,卻也令人見到鬼怪般驚恐。那張臉上,五官早已扭曲不堪:不滿火燒的溝壑,嘴、鼻、耳都要攪亂成團。那還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一條傷口,竟然赫然存在於燒傷處,鮮紅而猙獰地向外翻卷著腐肉,叫人見了便心生恐懼。唯一可見當年美貌的,隻有那雙熠熠生輝的眼。卻也沒有明星般地璀璨,多了些灰暗的痕跡。
若不是那個奇特的傷口,單單便是嚴重的燒傷,方氏也認不得什麼。是她,竟還未死?!
“你到底是何人?膽敢裝神弄鬼”這句話脫口而出,方朱顏這才意識到自己可也說話了。可她還來來不及慶幸歡呼,卻又聽見那沙啞的聲音悠悠傳來。
“哈哈,你還是不願相信”那張臉笑得格外扭曲,“你認為你還贏得了嗎?”
輕蔑的神情和尖銳的話語滴打在方氏的心頭,那陌生又熟悉的話語,令人心底莫名發寒。
方氏並不懼怕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曆經這麼多年的種種變故,早已不是當初那深閨之中小小心機的無知清蠢人兒。來人定是有備而來,就算此刻自己大聲呼喊,亦該是徒勞罷了。可是,尚不可確信麵前之人真的變掌控了全局。這番話,怕是一打擊自己的心態為主要目的。且與之周旋,但看如何。
“你想要不說話嗎?從來你便是失敗者,哪怕當初你種種算計,將我困在萍居庭裏。陷我囹圄,毀我容貌,燒我本身,可是最後呢?最後不都功敗垂成?到如今,我兒子依舊在大殿之上,開辟自己的疆場。而你的呢?卻早已九泉之下啊,陪伴其父皇,哈哈哈”那一句句刻毒的話語,刀削斧鑿般刺破方氏耳膜。
“你還活著..”聲音強壓下來的鎮定,卻是萬分料想不到的。當初明明為了毒藥,派人看守,大火堵截,卻都是成了空話嗎?
“如今,萍居庭怕是連殘影都不見了吧。一年前,你便叫人去修了佛堂。什麼時候你卻是信些這個呢?”那女人沒有接過方氏的話語,卻又提到其他。
“你的兒子,竟還活著”方氏真有些不能相信。
那人:“怕是叫你失望了,活得很好”
方氏:“是嗎?可他如今的身份又怎麼可能稱帝?”
“哈哈哈,卻又不叫你掛心了。安南王先為攝政,而後便可取而代之”那女人得意地笑著,笑聲竟然有些滲人,“更何況,便是自己的皇兒成為皇帝,做個總攬朝政的大臣有何不可?”
“什麼!”方氏總是不能再鎮定下來,“慕容席雲怎成你的兒子!還有,皇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嗬嗬,姐姐莫不是急了”,那人聲音卻又轉變得細膩溫和,看到眼前之人的難以置信與恐慌憂愁,卻是令她很是開懷:“要相信自個兒所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