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中後,林國棟就很少回家。大院的流言能把那對母子擠兌死,所以林國棟幹脆就把女人的家當作了自己家,比起回家麵對自己不言不語的兒子,那個剛開始牙牙學語的小兒子顯然更得他的歡心。
也許是內疚感太深重,生活費每個星期會按時放在鞋櫃的上方,有時候還會給多點,生怕因為兒子沒錢吃飯而落了別人的話柄。
林境學會了自己做飯。有時候唐媽媽沒回家,唐源餓得哇哇叫的時候,還會到林家蹭飯。吃得碗底幹幹淨淨的少年滿臉崇拜:“你的蛋炒飯可以拿獎了!”
林境這時候才會微微笑一下。
他的笑容已經非常罕見。
唐源卻完全沒注意到,因為林境的笑幾乎都給了唐源。
他喜歡這個男孩子,像個暖水袋一樣,即使全身冰冷,靠近他的地方,永遠都是溫暖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孤僻已經算得上一種心理疾病。等有人注意到的時候,那種深藏在心底的扭曲已經無法治愈。
因為重點高中對發型的要求極為嚴苛,林境遮去他大半容貌的頭發被剪去,跟唐源一樣被迫弄成了平頭。卻不想這一剪,就剪成了十大校草之一。
從初中就開始積累的人氣,到了高中呈現井噴式爆發。尤其是那年頭還特別流行流川楓式的冷酷炫,林境的心理疾病反倒成了他受歡迎的理由。女孩們尤其愛他目不斜視地走過朝他遞情書的女孩,那種“誰也得不到”的舒爽治愈了一大幫愛幻想的姑娘。
林境一開始對情書沒有任何反應,但當他不小心把情書帶回家,讓一起寫作業的唐源看到時,對方明顯的沮喪表情讓他一愣。
“連她都喜歡你啊……”少年拿著那封精致的情書,肩膀都塌下來了。
林境不是傻子,斟酌了半天,才小心地問:“你喜歡她?”
唐源的點頭讓林境有種被雷劈的茫然。
是啊,這家夥是普通人,喜歡的就應該是女孩子啊。
他呆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控製不住眼淚了。
唐源卻在這時候把情書拆開,遞給他:“你要是喜歡,我也不跟你搶,你是我哥們,我不會跟你爭的,我也就是妄想一下而已。”
剛剛的沮喪在少年臉上就像被風吹過的塵埃,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境的眼淚就凝固了。他呆呆地看著那封信,突然問:“你現在不喜歡她了嗎?”
唐源立刻漲紅了臉:“也就是那種偷偷的一點點的喜歡,她都喜歡你了,我還要去當望妻石啊?”
林境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把情書收起了,自言自語:“是啊,她喜歡我。”
可是,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
我比她好看,比她懂你,比她陪伴你的時間更久……
隻因為我是男孩子?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他狀似不經意地問。
唐源嘿嘿地笑,從筆盒裏翻出一張明星照片:“XX那樣的。”
“我記得兩年前你喜歡的是XX。”
“……人總要長大。”少年對自己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這事兒還是有點尷尬。
林境拿過那張明星照片,上麵的女星清純可人,正是當時大紅大紫的玉女代表。他突然想起什麼:“可是你看A//V的時候,卻喜歡另一種類型。”
一下子就被說得麵紅耳赤的少年立刻爬過來搶照片:“你真煩!那是欣賞!欣賞而已!你真以為這種喜歡是當真的啊!我要喜歡那個人,她長啥樣我都沒關係,喜歡就喜歡了,哪還分什麼類型!”
林境直直地看著他,任由他搶走自己手中的照片,半響才問:“就像你喜歡那個女生一樣?”
唐源的臉頰還掛著紅暈,有些別扭的嗯了一聲,就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