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源的發燒持續了一周。
病得最厲害的時候,甚至半夜被抱去醫院住了幾天。
林境推開病房的門,安靜得有些冷的病房裏,隻聽到緩緩地電風扇的聲音。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閉著眼,似乎睡著了,手背上還紮著輸液針頭,吊瓶裏還有三分之一的分量。
他走過去,撥開他額上的頭發,正要親下去,就看到身下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林境看著他,什麼都沒說,什麼表情都沒有。
唐源抬起沒有吊針的手,抓著他的衣角,也不說話,就是盯著他瞧。一雙因為高燒而發紅的眼睛裏帶著委屈和難過,看得林境終於忍不住歎氣,低下頭,在他的嘴巴上親了親。
“別難過,我不生你的氣,”他額頭抵著他的,聲音軟軟的,比起安慰,更像是在親昵:“就算這四年不在一起,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呢……”
不說還好,說完唐源嘴巴一癟,眼淚毫無預警地就掉下來了。有些話語,他還沒有足夠的勇氣說出來,可他希望那個人知道,也希望那人千萬別扭頭就走。
林境貼著他的臉低笑。
步步緊逼隻會讓自己成了他的心魔,與其讓他痛苦,還不如變成他心底最愧疚的記憶。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當天夜裏,唐源騎著自行車載著林境爬到了這個城市最高的山上。
背著幾罐啤酒和一大包零食的少年們坐在山頂涼亭最高的一層,一邊賞月一邊聊著將來的計劃。
“我的EMAIL,我的手機號碼,我的通信地址……你都有了?”林境問。
“都熟到背下來了……”唐源打開啤酒,遞給他,“你春節和暑假,還回這裏麼?”
“當然回,”林境笑了笑,“這裏才是我的家。”
唐源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你媽……沒要你過去麼?”這女人嫁了個上海老公,日子過得也不錯,自從聽說林國棟去世後,一連幾天給林境打電話,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回到自己身邊。
可丟失了十幾年的親情,又怎麼是說挽回就能挽回的?
林境的笑容變得冰冷:“我何必去討另一個人的厭?再說,我需要她做什麼?”
唐源低下頭,抿著啤酒不再作聲。
山上的微風在仲夏夜裏也依舊帶著涼意,兩個麵對麵坐著的少年慢慢就靠在了一起。即使不再說話,也能感覺到彼此間流動的情感。
可大環境並沒那麼安靜。
隱隱的喘氣聲,最後變成了難以抑製的尖叫,混雜著男人的低吼和草叢的騷動,徹底破壞了山頂上小清新的氣氛。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唐源先漲紅了臉。
林境卻將人逼到角落裏,整個身子壓上去,貼著他的唇瓣問:“就一次,好不好?”
少年縮著脖子,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憋了一會,自己就把他的脖子撈下來,狠狠地親了上去。
十分鍾後。
唐源慘叫著踹開林境,麵紅耳赤的捂著自己差點就要裂開的屁股,羞惱地罵道:“怎麼要用到這個地方!”
林境也滿臉通紅:“……你又不是沒看過那東西……我,我幹嘛騙你!”
“不成!那裏絕對不成!”唐源連連搖頭,眼角都含著淚花:“疼死我了!”
林境暗恨自己怎麼就沒預估形式提前準備好潤滑劑,本以為今天最多吃個豆腐,卻不想還會有兔子撞上樹的好事,現在兔子清醒過來要跑了,卻連逮回兔子的借口都沒有!
心裏恨得都要撞牆,臉上卻還是一副受傷的模樣:“既然你怕,我也不會傷了你。反正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唐源愣了愣,他最見不得林境受委屈的表情,哪怕自己現在屁股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那……我也不是……可是……”他想解釋自己不是不喜歡他,可怎麼才能讓這種尷尬的事情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說出來?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林境竟主動過來給他穿好衣服。
唐源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低聲問:“……你以後打算留在香港,還是回大陸?”
林境抬頭看他:“不知道。”
唐源瞪圓了眼,差點就脫口而出“你回來吧”,憋了一會,才虎著臉問:“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你還要不要我。”林境很坦誠。
一直以來,在這段關係裏處於主動的人都是他,一旦分別,唐源會不會因為清醒過來而感到後悔,他根本不知道。
他沒有能帶著唐源遠走高飛的能力,也沒有保護他不受非議的羽翼,更沒有能讓他死心塌地愛著自己的吸引力。
林境所擁有的,能吸引唐源的,也就隻有這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感情。
他們的關係脆弱得就像一張紙,有心要戳破的話,就再也恢複不過來了。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願放手的最大原因。
可現在,就算他不願意放手也要放手了。
“不用四年,每年的春節,暑假,我都會回來。”林境輕輕說著,跟他做約定,“這四年你可以慢慢想,如果四年後你還沒有勇氣跟我在一起,那我來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