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找魔術師(1 / 3)

貝爾·裏歐思沒有帶任何護衛就出門了。這樣做其實違反了宮廷的規範,因為他是駐紮在銀河帝國邊境星係的艦隊司令,而這裏仍然是個民風強悍的地區。

裏歐思年輕而精力旺盛,並且具有強烈的好奇心。就是因為他的精力太過旺盛,宮廷中那些深沉而又精明的大臣,便希望將他派駐得越遠越好,因此他才會來到這個邊界星省。在此地,他聽到了一些新奇而幾乎不可置信的傳說——他至少聽過幾百個人說得天花亂墜,而且知道有數千人都像他一樣耳熟能詳。這些傳說的內容使他的好奇心一發不可收拾,也讓他想到了采取軍事行動的可能性。於是,這位年輕而又精力旺盛的將軍,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現在,他剛走出專用的老舊軍車,來到一棟古舊的大宅之前,這裏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他站在門口等了一下,架設在門上的光眼便後了起來。可是門卻不是自動打開,而是由一隻手拉開來的。

裏歐思對著前來開門的老人,微笑著說:“我是裏歐思……”

“我認識你,”老人站在原處不動,一點也沒有感到驚訝:“有何貴幹嗎?”

裏歐思禮貌性地退後一步:“我沒有任何惡意,如果你就是杜森·巴爾,請允許我跟你談談。”

於是杜森·巴爾向一旁側身,室內牆壁散發出的明後光芒透了出來。裏歐思走進屋裏,發現自己宛如置身白晝一般。

這位將軍跟巴爾走到書房,隨手摸了一下牆壁,然後瞪著自己的手指說:“在西維納竟然也有這種裝置?”

巴爾淡淡一笑:“我相信不是到處都有,我自己盡可能修理維護。剛才很抱歉,讓你在門口久等,因為自動裝置現在隻能顯示有人到訪,卻無法將門打開。”

“你修不好了?”將軍的聲音中有點嘲諷的意思。

“現在找不到零件了。大人,你請坐,要喝茶嗎?”

“我的好主人,在西維納,客人如果不喝杯茶,簡直就是對主人的大不敬。”

於是老人緩緩地對裏歐思鞠了一個躬,才輕聲退出了房間。這算是一種古老的貴族禮儀,是從上個世紀較好的年頭流傳下來的。

裏歐思盯著主人離去的身影,縝密的心思泛起了些許不安。他半生接受軍事教育,所有經驗都來自軍旅生涯。套句老掉牙的說法,他曾經數度出生入死——但至少那些死亡威脅都很具體,而且是他所熟悉的。因此,這位第十二艦隊的英雄偶像,竟會在這個古老房間的詭異氣氛中,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也就不是什麼怪事了。

裏歐思注意到在書房一角的架子上,排列著一些黑色的小盒子,他知道那些都是“書”,但是書名他全不熟悉。他也曉得位於房間一側的那個大型機械就是“閱讀機”,可以隨時將那些書中的訊息還原成文字與語音。他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裝置如何操作,但是曾經聽許多人提到過。

有一次他聽人提起,說在遙遠的過去——當帝國的疆域即是整個銀河係的那個黃金時代,平均十個家庭中有九個擁有這種閱讀機,當然也都有一排排這一類的書籍。

然而,現在帝國的周圍出現了“疆界”,需要他們這些軍人駐守,讀書早已成了老年人的消遺。不過,他想,關於古老世代的傳說,可能有一半都是虛構的,不,絕對超過一半。

直到巴爾將茶端來,裏歐思才又重新回到座位。巴爾舉起茶杯道:“敬你的榮譽。”

“謝謝你,我也敬你。”

然後巴爾若有深意地說:“聽說你很年輕,三十五歲,是嗎?”

“差不多,我今年三十四。”

“這麼說的話,”巴爾以稍帶強調的語氣道:“我想最好先對你說明白——很抱歉,我這裏沒有愛情符咒、癡心靈丹或發情春藥這些東西,我也無法令你看中的女子,對你死心塌地、百依百順。”

“老先生,在這一方麵,我絕對不需要什麼外力幫助。”在裏歐思的聲音中,明顯地充滿了得意與自滿:“有很多人向你要求這些東西嗎?”

“夠多了。真是的,無知的人們常常將學術與魔術混淆不清,而性愛生活又好像特別需要魔術的幫助。”

“這似乎是很自然的現象。但是我卻不同,我認為學術唯一的目的,就是用來解答疑難的問題。”

這位西維納老人神情陰鬱地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才說:“你這種想法,也許錯得跟那些人一樣嚴重。”

“這一點很快就可以證實,”年輕的將軍將茶杯放入華麗的杯套中,茶杯隨即又注滿了。他將香料袋輕輕投進杯子裏,再說道:“告訴我,老貴族,魔術師究竟是什麼人?我指的是真正的魔術師。”

巴爾似乎很久未曾聽過這個名稱,顯得很訝異。但他卻回答說:“根本就沒有魔術師。”

“但是百姓常常提到。西維納充滿了關於他們的傳說,並發展出了崇拜魔術師的教派。而在你的同胞裏麵,還有人癡心夢想著古老的世代和那些所謂的自由和自治權。這些人與那些教派有著奇妙的牽連。如此發展下去的話,將會對國家的安全構成威脅。”

老人卻搖著頭說:“你為什麼要問我?你聞到了叛變的氣息嗎?你認為我就是首領嗎?

裏歐思聳聳肩:“沒有,絕對沒有。喔,但是這種想法也並不是無稽之談。令尊當年曾被放逐,而你在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偏激的愛國者。我身為客人,這樣說實在很失禮,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現在此地還有任何叛變的陰謀嗎?我很懷疑。西維納人經過了連續三代的改造,心中應該已經沒有反抗的念頭了。”

老人吃力地回答說:“我身為主人,卻也要說幾句不中聽的話。我要提醒你一件事,當年有一個總督,他的想法跟你一樣,也認為西維納人已經沒有反骨了。由於那個總督的倒行逆施,先父成了流亡的乞丐,我的兄長全部變成烈士,我的妹妹自殺身亡。然而,那位總督最後的下場也很淒慘,他就是慘死在所謂卑屈、奴性的西維納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