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霽走進房間的時候,阿梔正靠在軟榻上繡花,見月霽進來了,笑著對月霽招招手,說道:“霽兒,過來。”月霽快步走向阿梔身邊,說道:“姐姐,我回來了。”
阿梔摸了摸男孩有些瘦了的臉,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這孩子才六歲,卻給自己背負了那麼重的包袱,回想前世的小侄子六歲在做什麼,撒嬌耍賴,招貓逗狗,調皮得恨不得每天抽他三頓,可這一世這個弟弟,卻讓她心疼的想哭,看著弟弟有些瘦了的小臉,阿梔一把摟過月霽,抹去眼裏的濕意,抱著月霽的小身子不吭聲。
月霽任由姐姐抱著,半晌,不安的說道:“姐姐,你沒事吧?”
阿梔平複了一下情緒,放開月霽,捏了捏他的臉,說道:“姐姐沒事,就是看看你瘦了多少,你看看你都剩下一把骨頭了,是不是在書院沒吃好?”
月霽連忙搖搖頭,說道:“沒有呢,書院裏的飯菜挺好的,我正長個呢,所以瘦了些。”
阿梔溫柔的問道:“那月霽找姐姐有什麼事嗎?”
月霽期期艾艾的說道:“沒,沒什麼事,我就是來看看姐姐的,姐姐,我沒跟你商量就把全哥兒帶回來,你沒生氣吧?”接著,有些緊張的看著阿梔。
阿梔笑著說道:“姐姐怎麼會生氣呢,全哥兒不但是你的好友,更是韋伯伯的兒子,韋伯伯對我們這麼好,全哥兒就像是姐姐的另一個弟弟,姐姐歡迎他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呢。小傻瓜!”
月霽聞言,露出輕鬆的笑容,說道:“姐姐不生氣就好,全哥兒人很好的,很可愛。”
阿梔一陣無語,你一小孩說別的小孩可愛,怎麼聽怎麼別扭。捏著月霽的臉,說道:“你自己也沒比別人大多少,說得好像比全哥兒大多了似的,真不可愛。”
月霽聞言,羞澀的低下頭,不吭聲了。
阿梔把繡布放進繡筐裏,抱起月霽,給他脫掉鞋子,把他放到軟榻上,轉身摟住她,月霽臉色通紅的任由阿梔抱著,有些局促不安的僵著身子。
阿梔見狀,失笑的說道:“別緊張,姐姐很可怕嗎?”
月霽搖搖頭,懦懦的說道:“不是的,姐姐,我已經長大了,這樣...這樣有些不習慣。”
阿梔的鼻子一酸,說道:“長大了?六歲算是長大了嗎?你看看全哥兒的樣子,再看看你,跟個小老頭似的,你這不是長大,你這是未老先衰。”
月霽聞言,抬頭抗議道:“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聲音裏有他自己都為察覺的撒嬌之意。
阿梔摸著月霽的頭,說道:“這才對嘛,這還像個孩子說的話,以後別那麼老氣橫秋的,知道嗎?”
月霽又低下頭,不說話了。
阿梔見狀,歎了口氣,說道:“月霽,姐姐把你送到歐陽先生身邊,是因為想給你找個好先生,不是因為想給你壓力的,你知道嗎?看你這樣,姐姐有多心疼,我的弟弟在六歲的時候,應該是在陽光下調皮搗蛋每日歡笑不斷的小精靈,而不是麵目表情未老先衰的小老頭,我的弟弟六歲時應該是高高興興的讀書,高高興興的玩耍,會大笑,會哭,會撒嬌,做錯事會耍賴,收到誇獎會跟人炫耀,可是月霽,你現在連大笑都不會了,別說撒嬌了。月霽,每次看到你站在那裏看別的孩子笑,或者哭,姐姐都好心痛,霽兒,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給自己背上了太重的包袱,霽兒啊,你不需要這樣,姐姐告訴我過你,姐姐有能力保護你們,保護這個家,我們比別人擁有的更多,我們有父母留下來的錢財,我們有韋伯伯的保護,我們還有白伯白嬸這些人真心對我們的人,雖然我們的父母沒了,但是你看這些都是他們留給我們的愛啊。我們可以比別人過得更好,你不需要把林家的未來綁在你身上,甚至你不想考功名的話,你也不需要考功名,你隻需要明理正直,做人無愧於天地就行。”
月霽一見阿梔哭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慌張的給阿梔擦眼淚,說道:“姐姐,你別哭啊,我錯了,我以後會改的,你別哭啊。”
阿梔抬起頭,月麟正恐慌的看著自己,阿梔深吸了一口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說道:“好,姐姐不哭,月霽沒錯,是姐姐的錯,姐姐沒有帶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見月霽欲反駁自己的話,捂住他的嘴說道:“別急,聽姐姐說完。月霽,姐姐擔心你,因為你還小,給自己的包袱越重,你以後的路會很辛苦,霽兒,你知道嗎?這世上不可能人人都喜歡你,我們做事隻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良心就行,隻要你過得比欺負你的人幸福,他就會寢食難安,霽兒,這樣逼你自己,隻會讓他們越來越得意,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