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弋傾文篇
離開傾風樓時,弋傾文沒怎麽想過以後,離開的時候天氣很好,晴空一片萬裏無雲,抬頭能見大雁飛過,正值秋後。
隻是這一走,樓裏就隻剩風析一個人了……他知道風析不舍,但他還是想離開。
而離開的原因則很簡單,不想睹物思人。
最後那一眼,是風析站立於樓上的窗格邊,為他執手吹笛,娓娓一段無聲的道別。
一別四年(一)
這一日,大雨滂沱,有桂花的芳香在鼻息間彌漫開來,弋傾文端著桂花甜酒靜靜聞過,突然想起,這已是他離開的第一個年頭。
隻是天氣卻和離開的那日,完全不同。
“樓主……”這時芒種撩開了簾子進來,雨氣跟著她飄進了船艙,“船家說,這雨的勢頭太大,不能再走,今天怕是要在這裏歇上一天……”說到一半芒種頓住,因為弋傾文獨自一個人正想事想得出神,壓根兒就沒聽見,芒種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弋樓主怎麽說?”霜降站在簾子外頭問。
芒種朝她搖搖頭,“樓主沒聽我說話。”把傘遞給了她,“既然雨這麽大,那就停船吧……”霜降會意,一年來,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也不意外,撐傘而去,自是去知會船家了。
於是船慢慢靠在了岸邊,任那狂風大雨陣陣不絕,等到弋傾文發現船不動時,天已經黑透了。
端著酒走到船艙外,雨還在下,比之前小了些,雨絲淅淅瀝瀝地落在水中,周遭空氣濕潤清冷,入秋之後的天氣總是格外清爽怡人,好像下不下雨都是一個樣子。
“你們都不吃飯嗎?”弋傾文看向芒種,皺起眉頭,“我餓了。”
芒種抿唇偷偷一笑,“已經吃過。”
“怎麽我不知道?”
弋傾文麵露不悅。
芒種畢恭畢敬地道,“剛才霜降喚過您用膳,您沒答應……”
弋傾文更不快了,“那就應該喚到我應為止!”
芒種道,“但是前天晚上您也說過,以後若您沒有應聲,就權當樓主您死了,讓我和霜降自己管好自己。”說著芒種微咳一聲,心下暗笑。
“……”咬了咬牙,弋傾文皮笑肉不笑,“眼下你的樓主我又活了,你看這如何是好?”
芒種再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來,臉色一正,卻說,“就知道樓主又要刁難,已經為樓主備了些小菜。”說完便朝廚房走去,還哼著小曲兒。
於是弋傾文眼睜睜看著芒種她的背影走出視線,一時間竟啞口無言,良久才從牙縫裏逼出一句,“風析為什麽要讓她跟著我?”說著哼了哼,“還有,什麽叫做刁難?難道我很刁難嗎?”
霜降自始至終都跟在弋傾文身後,如影隨形,從不多言的她卻在聽到自家樓主的自言自語後,也終於忍不住微微一笑。
弋傾文心裏不痛快,便恨不得身邊所有人都不痛快,隻見他不痛不快地從船尾取了兩支魚竿,然後走到了船頭,一支塞到霜降手中,自己就地而坐,也不管雨水打在身上,弄濕他一身華服。
霜降默不作聲地陪他一起坐下,開始釣魚。
釣了一會兒,魚竿毫無反應,弋傾文又不悅,“霜降,陪我說說話。”
“樓主想說什麽?“
弋傾文停了停,“說說你在想什麽吧。”霜降與芒種不同,她性子溫柔安靜,不怎麽愛說話,當真就像影子那樣長在了背後,有時弋傾文自己都會忽略她。
“屬下並未想什麽。”
“我不信。”
“……”霜降沈默。
“你想立秋嗎?”弋傾文看她一眼。
“現在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