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李恒嵩這時道:“大帥,既然這個月的餉銀已經給付了,我們還是布置拔營的事吧!克複金陵是個大功勞,既然撫台有心成全,我們不能讓給別人哪!”
白齊文氣呼呼地說道:“你們全是在說胡話!法思爾得現在寧波駐防,他不把人領回來,我們怎麼進軍?請你楊大人轉告李撫台,鄙人明日親去寧波調法思爾得回營,待兩路並成一路,我們再拔營開赴金陵去幫助曾九帥。請撫台放心,克複金陵這個大功勞,我白齊文是不會讓給別人的!”
楊坊邊起身邊道:“白大帥能這樣講話,本官和方伯也就放心了。隻要常勝軍在金陵建立了大功,朝廷肯定會重賞白大帥的!本官就此告退,隻要大帥把拔營的日子定下來,本官一定把下月的餉銀送來!”
白齊文忽然笑道:“好吧,楊大人回去,就先把接送陸軍的輪船租下來吧。還有,炮隊的彈子已經用完,火槍的火藥也要補充。這些全部備齊,等法思爾得趕到這裏後,大隊人馬便登船開拔。這回,你們該滿意了吧?”
楊坊苦著臉道:“白大帥,像火炮沒有彈子、火槍沒有火藥這些事,您老應該提前向本官言明。輪船倒好說,交了銀子就能租定,可彈子和火藥,怎麼能很快備齊呢?”
白齊文冷笑道:“你楊大人現在還講這種話!你們要是把五十萬兩銀子早早地送過來,這些事情還用你們操心嗎?你們大清國的官也真是難做,常勝軍的這個領隊,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鄙人是不能再做下去了!”說完拂袖走出大帳。
楊坊忙對李恒嵩道:“李參將,你怎麼還在發愣?快去把白大帥勸回來呀!撫台李大人征調常勝軍赴金陵助剿,白大帥這個時候竟然摔起了印把子,這不是讓本官難堪嗎?”
李恒嵩無可奈何地起身尾追出去。眼見李恒嵩走出門去,楊坊小聲對身旁的屬員道:“這些外國兵,野蠻成性,離了外國人,誰統帶得了啊!”屬員都不敢言語。
楊坊站起身,一邊拿眼睛往帳外張望,一邊自言自語道:“這個李參軍,也不知能不能把白大帥勸得回?”言訖又望,已是急得不行。
整整延挨了一刻鍾,眾人才見白齊文在李恒嵩的陪同下重新走進來。白齊文已不似先前的樣子,他一進來就坐到原來的位置,盯著楊坊道:“楊大人,鄙人並不是要成心與你賭氣,實在是你們太看輕我了。好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再提了。要殺敵,就要有火藥和彈子;要到金陵去助剿,又要有輪船。我們到金陵是去拚命,不是去逍遙。我的話說完了,你們看著辦吧!”
楊坊歡天喜地坐下說道:“這沒的說!隻要白大帥肯接著幹,火藥、彈子和輪船,都包在本官身上。大帥何時動身去寧波?給法思爾得發個快報不行嗎?往返是很費時日的!”
白齊文道:“你們的驛站我信不過,我必須親自去。我今晚就連夜動身。我的事情楊大人就不用費心了,我會料理明白的。楊大人還是回去抓緊辦自己該辦的事情吧!”
楊坊見白齊文沒有留飯的意思,隻得邊起身邊道:“白大帥言之成理,本官回去就辦。大帥,從這裏到寧波路上不太安寧,您老可要多帶些人手,可不要著了長毛的道兒!”
白齊文站起身,冷冷地說道:“楊大人,不送了!”
官場的規矩
楊坊離開常勝軍大營,先趕到鬆江城去會吳煦。吳煦正在布政使司衙門同署鬆江知府方傳書談論公事。楊坊一見吳煦,先匆匆施了個禮,方傳書對著他施禮,他也不理,隻管口裏說道:“方伯,白齊文這個洋犢子他反了天了!他不過是個管帶,竟然連我這個督帶都不放在眼裏!不是我抹下臉來狠狠訓斥了他幾句,他不定要作多大的妖呢!”
吳煦不滿地望了楊坊一眼,這才緩緩地說道:“你這個人哪,真是做慣了康白度,連說話也是虛虛實實的。而你這個督帶,敢訓斥白齊文一句嗎?”
楊坊瞪起眼睛道:“我是堂堂督帶,是替皇上家管他的。訓他算什麼?把我惹急了,我還敢用板子打他洋犢子的屁股呢!”
吳煦歎口氣道:“你呀,還是坐下說話吧。白齊文同意去金陵助剿了?李合肥的劄子可是又到了,你看看吧!”
吳煦從桌上拿起劄子遞給楊坊。方傳書這時道:“二位大人有公幹,下官就先走一步吧。”
楊坊埋頭看劄子,一旁站著的吳煦點一下頭,方傳書快步走出去。楊坊手捧著劄子抬頭說道:“方伯,白齊文雖然答應去金陵助剿,可他要先把在寧波駐防的法思爾得召回大營,這總要費掉十幾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