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5)(1 / 3)

第六章 (5)

清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四月,占據江蘇各州縣要隘的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麾下的十幾萬太平軍,在李鴻章淮軍的強大攻勢下,損失慘重,逐步由攻勢轉為守勢,又漸由守勢變成退勢;太平天國天京告急,各路人馬又不得不放棄現有的城郭,彙成一路,回援天京。

至此,江蘇除江寧外,已全部被淮軍收複。江蘇巡撫衙門此時已由上海遷至蘇州,李鴻章駐在蘇州,兼顧上海,兩地奔忙。

江寧卻久攻不下,漸成中外焦點。

蘇鬆太糧道郭嵩燾,此時已在李鴻章的兩次保舉下,先授蘇鬆糧儲道,又恩賞二品頂戴實授兩淮鹽運使,離開上海赴任去了;喬鬆年已升授江寧布政使督辦江南、江北各兵營糧台,暫住蘇州;劉郇膏此時恩賞二品頂戴署江蘇布政使;王大經署江蘇按察使;二品頂戴徐佩瑗暫署蘇鬆太道兼糧儲道;丁日昌已被李鴻章奏調到上海督辦上海製造局事務。

除江寧外,江蘇全省已盡在李鴻章的掌握之中。

盡管太平軍已全部退出上海,但隨之而起的撚黨卻愈來愈強,加之江寧未複,很明顯,江蘇還未到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

但李鴻章卻偏在此時,上折奏請裁遣常勝軍。消息傳出,江蘇官場為之嘩然。丁日昌火速由上海趕往蘇州,會同喬鬆年、劉郇膏、徐佩瑗等人,麵見李鴻章,勸阻此事。

禮畢落座,丁日昌當先說道:“撫台大人,當此金陵(時人慣稱江寧為金陵)未克之時,正好把常勝軍調過去助剿,怎麼反倒要裁遣?”

喬鬆年接口道:“撫台容稟,司裏以為,長毛眼下雖退出省境,但金陵未複,他們隨時還會卷土重來。何況,常勝軍乃我耗巨餉籌募,就此裁遣,實屬可惜!望大人務必三思。”

劉郇膏原本就是個無主見的人,加之久病初愈,精神明顯不夠用。他本不願來巡撫衙門湊熱鬧,架不住丁日昌的那張利嘴,隻好跟了來。但他始終抱定撫台咋說就咋辦的信條,隻聽不說跟個木頭人一般。

徐佩瑗這時說道:“劉方伯,您老怎麼不發一言?”

劉郇膏用眼瞪了瞪徐佩瑗,抬起手臂有氣無力地揮了揮,仍是不著一言。

李鴻章卻笑道:“徐道,你別光顧著讓別人說話,你也講講吧。常勝軍是當撤還是不當撤?”

徐佩瑗沉吟了一下,猶豫著說道:“按說呢,常勝軍創立不易,也的確立有大功,當此金陵未複之時撤遣,有些可惜。不過職道又反過來想,西兵常駐我國,終非善事。何況現在我淮軍各營已大部分換成洋槍洋炮,已遠非初來上海時的淮軍了。此時的上海各州縣,就算沒有常勝軍,長毛還敢卷土重來嗎?”

李鴻章哈哈笑道:“徐道所言與本部院所想暗合。借用西兵助剿,本為無奈之舉。西兵凶悍,船堅炮利,此乃利也。但西兵不遵法度,不聽調遣,加之各國多與長毛勾結,或賣槍械,或販鴉片,大多使用常勝軍的船隻。還有一點也讓人發愁,西人向來自重,外國人一旦挑唆,兵勇即靡然從之,肆無忌憚,長此下去,必然生事。此是弊。如今,戈登恰巧告假回國省親,我如不趁此機會裁遣此軍,待戈登回來,他必與我糾纏,事情辦起來將會更加棘手。”

李鴻章說到此,有意停頓了一下,見幾位沉思不語,這才接著說道:“此次裁遣常勝軍,本部院決定專委丁道與監軍李恒嵩共同辦理,務必在短期內完成。裁遣所需銀兩,須造冊呈送巡撫衙門一一核準,然後由江蘇藩庫與江寧兩地支出。丁道,你可聽清本部院所講的話?”

李恒嵩此時已在李鴻章的保舉下,恩賞二品頂戴,領總兵銜常勝軍監軍。

丁日昌趕忙起身答道:“撫台大人所講,職道已全部記住。大人既委職道參辦此事,職道一定盡心地去辦。職道明兒就乘船到昆山去常勝軍大營與李總鎮會合,請大人放心。大人,職道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鴻章點頭道:“丁道但講無妨。”

丁日昌便道:“大人容稟。職道適才想,前藩台吳方伯與前臬台楊按院是常勝軍的始建者,常勝軍的一槍一彈,二人均知其根源。此次要裁遣該軍,職道以為,可否掛牌委二人共同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