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狩獵回來之後,又在青城待了將近半個月,眾人才踏上了回都城的路。
路上一月的行程,和來時一樣,輕鬆而愜意,讓人不想就此便回去,隻想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不能事事完美。
何況,她已經擁有了此生願長相廝守的良人,已是很幸福的了。
隻是她想不到的事,此去回去,竟讓她的人生,再一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回宮第一日,顧涼寂便敏感察覺到皇宮的詭異,處處透露著殺機和沉悶。
一回宮,大臣的上奏便絡繹不絕,龍禦一頭紮進了淩霄殿。
而她在這一日,也被太後叫去了常喜宮。
在前往常喜宮的路上。
顧涼寂內心惴惴,說不出的不安。
以至於隻需半刻鍾,她用了將近一刻鍾的時間才走到了常喜宮。
“寂兒,此去青城,一切可還順利?”太後溫笑的看著她。
明明她看上去那麼和藹,可落在顧涼寂眼底,她的和藹也是刀子。
微微吸了口氣,顧涼寂勉力扯了扯嘴角,道,“多謝太後掛心,一切都還順利!”
“是嗎?”太後挑眉,話裏蘊含深意,“哀家也看出來了,寂兒麵色紅潤,氣色極佳,想來這趟出宮,寂兒心情甚好。”
顧涼寂背脊微僵,自是聽出了她話裏隱隱的不滿,所以沒出聲。
太後看了她一眼,“寂兒上來哀家這兒。”
“……”顧涼寂臉微白,依言走了上去。
剛站定在她麵前,太後便一把將她的手拉了過去,盯著她的掌心看,“哀家近日跟一個大師學了一些看相之術,哀家給寂兒看看。”
顧涼寂微怔,下意識要收回手,太後卻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那力道好似要將她的手生生掰斷一般。
顧涼寂疼得微微抽氣,卻不敢叫出聲,咬著牙忍著。
太後挑高眉梢看她,又低下頭,另一隻手的指尖在她掌心輕輕滑動。
那感覺,好似一把尖利的刀,危險的徘徊在她的心髒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顧涼寂提著一口氣,嗓音盡量保持鎮定道,“太後身份尊貴,自有天佑,命行一說,對我等凡人而言,知道也是徒增煩擾,啊……”
顧涼寂還未說完,她的指尖便一下子劃進了她的掌心,皮肉別刺開,血一下子冒了出來。
顧涼寂手心微顫,意圖收回來,太後卻緊緊握住不放,劃動她掌心的力道越來越大。
顧涼寂疼得頭皮發麻,感覺掌心快被她刺穿了。
忍無可忍,顧涼寂微用力,狠狠拂開她的手,往後退了幾步,眼神兒倔強的看著她。
太後眼梢掛著冷笑,嘴角的弧度也陰森得可怖,與她對視著。
顧涼寂心頭怒意隱生。
卻沒有發作,握著滴血的掌心朝她福了福身,語氣自然也好不了,
“我想太後今日累了,涼寂就不打擾了,涼寂告退!”
說著,顧涼寂便站直了身,轉身便要走。
卻突地,手臂再次被從後握住。
顧涼寂心一抖,扭頭看去,落進眼底的影像卻讓她心口猛然一縮。
眼底震驚,驚駭,喜悅,疑惑,多種複雜的情緒閃過。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張著嘴,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隻是眼圈已經禁不住的紅了起來。
“郡主……我是芯兒!!”
沒錯,眼前人的臉,確實是芯兒的臉。
可是,芯兒,已經死了不是嗎?
心頭浮上的所有情緒盡數轉化為不可置信,顧涼寂搖頭,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芯兒眼底閃動淚花,對於她的疑惑,她沒有在此刻與她過多的解釋,雙眼疑慮的看向太後。
太後細眉輕擰,顯得有些不耐煩,“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人帶下去!”
帶下去?帶誰?帶去哪兒?
顧涼寂壓著滿腹震驚,看向太後。
而此刻,芯兒握住她胳膊的手,也微微緊了緊。
顧涼寂心頭一跳,不解的看向芯兒。
芯兒張口,無聲道,“對不起,郡主!”
而後,顧涼寂隻覺後勃一疼,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顧涼寂醒來時,滿眼黑色,猶如置身在濃霧撥不開的黑夜。
她驚得坐了起來,周圍空氣冷幽幽的,她禁不住環抱住雙臂,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什麼叫伸手不見五指。
好安靜,安靜得隻能聽見她自己微亂的呼吸聲。
顧涼寂身子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寒毛根根直立了起來。
雙手抓緊手臂,她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說出的話,嗓音卻是抖的,“芯兒……你,在不在?”
回應她的,依舊是空氣的靜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