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節緣盡（三）
“四哥！”胤祥驚呼道。
“奴婢給四爺請安。”四阿哥擺擺手示意我起來。
“宛兒，你去弄些茶水來，我和四哥好些時日沒見著了，定要好好敘敘。”胤祥對我說，我點點頭，知道要回避。
站在門外，風吹過，好冷啊，可是剛剛怎麼就不覺得呢，真是心裏作用，我想著，其實茶水我早就預備好了，端在手上，等著適當的時機送過去，看看夜色，也差不多了吧，走到門邊，剛想推開門，門卻自己開了，四阿哥毫無表情，與我對視，半響，他回過頭對裏間的胤祥說道：“喀爾喀來提親了，皇父打算將淑惠下嫁。”說完看也不看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走進去，關上門，之間胤祥躺在塌上，麵色凝重。
“我答應額娘，要好好照顧淑惠和淑琴，沒想到還是讓她走上那條路，沒想到我的妹妹也要變成北亡鄉女，她才17歲，就要背負大清江山的責任！”胤祥自言自語又向是對我說道。
“也許也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和碩榮憲公主下嫁至今也有好多年，和額附的感情一直很好，或許……”
“喀爾喀，你當是什麼地方，惠兒的身子骨豈能和我大姐相比，你叫她怎麼辦！”我被他這麼一吼愣在旁邊半天。
他也是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一臉愧疚地走過來摟過我安撫地說道：“對不起，宛兒，剛才我一時情急了。”
“沒關係。”我知道他是無心的。
“你不知道，自從我五姐七姐相繼去了之後，我真的是怕了，惠兒先天不足，從生下來就患有哮症，喀爾喀路途遙遠，此次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那一夜，胤祥躺在我懷裏，脆弱地像個孩子，也是我第一次在他眼裏發現了淚水，隻是更讓我不安的是，他憤憤地對我說：“宛兒，我恨，恨自己沒有權利，若我有了權利，惠兒就不會嫁，你我也就不會如此。”
我蒙了，當日他對我說他是屬於山林間的，我一直以為他是淡薄的，這也讓我想起了在木蘭圍場的那次，我問他是否在意那個位子，他的回答是“有誰不想”，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野心，可是我隻當是人之常情，逼近好的東西誰都想要，可是今日我才明白，原來權位早已在他心裏悄悄埋下了種子，我看過他的詩和畫，他原本是寄望於山林，隻是後來卻慢慢偏離了軌道，這個誘因裏有我嗎？
四阿哥的到來改變了一切，胤祥終日鬱鬱寡歡，他怕我難受，總是強擠笑容，沒料到這樣適得其反，每每夜裏的夢話都是“惠兒”，我終於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了，胤祥，他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他有妹妹，有哥哥，有弟弟，有父親，甚至還有個大清要他守護，這是他的職責，是他身為愛新覺羅家的男人的職責，就連她的妹妹都要擔負起保衛江山的重任，何況於他，我是愛他的，這點深信不疑，所以我了解他，他是一個負責的男人，我不能讓他成為不忠不孝的人，這樣，他也不會快樂的，是時候了，該讓海東青回到廣闊的藍天之上了。
“你瘋了嗎，喝這麼多酒！”胤祥搶過我手中的酒壇子，連這一壇，我已經喝了兩壇酒，今天我才知道我這麼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