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低等下人吳要筠正與這位傳說中的大BOSS麵對麵,身貼身,那起了一層薄汗的鼻尖與沈公子的粉色薄唇堪堪相對,目測隻距五公分。
罪該萬死的五公分。
吳要筠汗如雨下,憂鬱的簡直不想活了。
還是跟在吳要筠身後的顏連反應快,他狠扭了吳要筠胳膊一把,同時溫文有禮的問了一句“總經理好”。
吳要筠在刺痛中回過神來,身子一顫,忙不迭退後一步,低頭哈腰像個小太監般緊跟著問安。
周盼被擋在外麵不明所以,蹦進來後傻大膽一樣,笑眯眯的也道了一聲好。
沈迎夏眼皮抬了抬,依舊無甚表情,淡淡對眾人回了句“辛苦了”,便摁下了大廳樓層。
春風沉醉,正是春末夏初的季節。
雖近午夜,可熱鬧的街區似是完全不介意時鍾的走向,依舊熙攘不休。
橘黃色路燈下,不寬的石子副路上映出一排三人的影,隨著腳步走走停停,不斷變換著長度和顏色。
吳要筠仰頭望了望夜空,後知後覺地籲出一口氣,顏連似是感知到身旁人的氣息,伸手摟住他的肩,輕輕拍了拍。
“嘖嘖,都說總經理是個大魔王工作狂,果不其然!”周盼的活力似是用不完,隻見他歡快地蹦跳上前一小段,轉過身倒退著邊走邊說,“你看他大半夜的好端端不坐貴賓電梯跑來員工通道,怕是又要臨時抽檢哪個部門,唔,夠倒黴的嘍。”
吳要筠仍對之前的驚嚇心存餘悸,彼時再聞依舊沒好氣,他恨恨瞪了周盼一眼,惡狠狠磨牙道:“瓜娃子不看路,摔不死你。”
周盼是個樂天派,對於此種低級挑釁防禦百分百,“哈,你還是先自求多福吧吳先生,當心那大魔王等你上班之後找你算賬,整死你啊!推薦你先買份人身意外險嘍。”說罷他也不等吳要筠反應,哈哈大笑著奔前方跑去了。
吳要筠想咬人也沒機會下口,隻能鬱卒的呸了一口。
顏連轉過頭看著吳要筠,迎著燈光的眼睛顯得特別明亮,他淡淡一笑,緊了緊摟住吳要筠肩膀的手,“別聽周盼瞎說,總經理雖說是有點超乎常人的嚴苛,但也不至於為這種事找你麻煩,公私還是挺分明的,信我,沒事的。”
顏連是他們西餐廳三班的領班,對領導的情況自然比他們這些低等下人了解,吳要筠也知道顏連有心寬慰他,但他其實除了驚嚇外並沒有多想什麼,隻是累的有些萎靡,懶得開口解釋罷了。
吳要筠低低嗯了一聲,搖了搖頭,拂開了顏連的手。
午夜微風有絲絲沁人涼意,吳要筠向前邁了一步,鬆了鬆衣衫,裹了點軟風在身上。
顏連和周盼比吳要筠早幾站下地鐵,等吳要筠回家吃完宵夜洗完澡,穿著睡衣躺進遊戲倉時,這倆人已經組了野隊刷BOSS去了。
其實是不是和自己組隊吳要筠是無所謂的,他玩遊戲純碎是為了躲避現實中幾乎將他日翻的巨大壓力,對是否一起這種東西並沒有太多執著,隻是周盼這個人依賴性特強,特別喜歡與朋友一起組隊遊戲的感覺,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三人才穩固的在遊戲中紮下根來。
話說,當年跳入遊戲界都是在周盼敲鑼打鼓威逼利誘,以及顏連閃閃動人的說辭之下,吳要筠才乖乖就範的。
他還記得那天,是一個雲霞闌珊春風鼓噪的傍晚。
諸事不順讓他心情壞的像清明節上墳,而他那個不爭氣的爸爸也看不開死眼活眼,單挑那天跑去找他要錢還賭債,吳要筠想罵沒膽,想哭沒臉,想說沒錢,卻又不敢,生生憋了口老血在胸口,愁苦的宛若深閨寡婦,不知如何是好。
周盼和顏連這倆魔鬼適時登場了。
當天是白班,下班時間是下午兩點半,正是逛街的好時段,周盼和顏連這倆牽狗遛鳥的惡少借幫吳要筠散心之名忽悠他去商業街,七拐八拐帶他進了這輩子想起來就後悔的恨不能剁了自己的地方。
吳要筠,徹底玩脫了。
遊戲旗艦店內眾星拱月的閃耀燈帶和導購小姐們一聲聲甜膩膩的“先生”已然將吳要筠烘托成了上帝,迷魂湯把受了一天窩囊氣的吳要筠灌得那叫一個暢快,他整個人都迷失在導購小姐如馬裏亞納般深不可測的乳.溝當中,屁顛屁顛忘乎所以,之後他頭殼一熱精血上湧,大筆一揮龍飛鳳舞,果斷簽下半年期貸款,購置了一台價格略高、略高的次時代通用全息遊戲倉。
一直守在一邊奸笑的顏連和周盼連連拍手叫好,大讚吳要筠出手果斷,英雄氣概。
於是,在這倆熊孩子的刻意為之下,吳要筠正式邁出了踏足遊戲界的第一步。
放棄抵抗,沉迷遊戲,揮霍生命,遠離現實。
當然,家當已被爸爸賭債榨光的吳要筠,為此付出了整整六個月從牙縫裏摳錢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