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也暗暗懷疑，這也許就是他從前想象了十幾年的理想生活。隻是現在看來，那些他曾經寫過畫過想象過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畫麵，或許就是市井之中最常聽聞的八個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已。
之前的計劃全都泡湯，所有事項都調整為卓大當家所說的“帶自家人樂和樂和”，放消息，邀請家眷，購置客棧細軟，招募仆役，忙碌了整整半個月。
二月十五晚，溫泉客棧最大的池子裏，沈青嵐背靠著同池底一樣嵌著光滑圓潤的鵝卵石的池壁，閉眼感受著溫泉水的舒適熱度。
這次堂會也是在溫泉客棧開的，會後還在毗鄰的狩獵場進行了一次春獵會，卓家眾弟子紛紛出馬，各展技藝，好好圍獵了一場，晚上便在客棧外露天進行了一場燒烤宴。
一整天的忙碌過後，眾人進了客棧各自的房間。溫泉客棧的設計不同於一般的旅舍，除了一棟位於溫泉帶邊的三層木樓之外，其餘上房都是木屋的形式，散落在每個溫泉池旁邊，有樣式古樸的木欄相圍，建成小型的庭院式，舒適雅致。
沈青嵐在池子裏泡了很久，直到從木屋門口傳來腳步聲。抬眼望去，木廊上，下-身圍著條布巾的男人端著托盤走過來。到了池邊，男人把托盤放在沈青嵐身後的池沿上，扯掉下-身布巾，一腳跨下池子。
沈青嵐把眼神從那晃蕩而過的紮眼物件上移開，背過身手臂交疊到池邊修築的木地板上，瞟了眼托盤裏的酒瓶和杯子，“還喝？”
卓天屹在溫泉中沉了沉，讓溫熱的泉水迅速漫過肩膀，舒暢地吐了口氣，才走到沈青嵐身後，兩手從他左右兩側伸出去，取過酒瓶，邊倒酒邊低頭在他耳邊意味深長道，“助興。”
沈青嵐撇眼，避開撲麵而來的曖昧味道，望望身後這間整個客棧最大的小型庭院，“我怎麼還是覺得，你造這個客棧是為了假公濟私呢？”
“什麼假公濟私，不就是帶你來這裏住個一晚上，泡泡溫泉，能濟多少，濟到哪裏去？”
“是嗎？”沈青嵐斜睨著臉邊那張假正經的臉，“不濟私你要把這座木屋據為己有，吩咐這個池子不得開放隻能供你使用？”
卓天屹不以為然地倒著手裏的酒，“難道你想泡別人用過的池子？就是你想，我還不答應呢，我可不願用別人泡過的池子！”
頓了頓，“青雲除外，它不是人。”
想了想，又添上句，“當然，以後它也不準泡！先前那次，看在這溫泉帶是它發現的份上，就繞過它！”
沈青嵐聽他一句一句把什麼話都說完道盡的樣子，心裏的那點點質疑也早就變成了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其實卓天屹也沒說錯，先前不知道也就算了，這丈把徑圍的池子，真要是百千人泡過了，再讓他來，隻怕心裏多少膈應。
這麼想了，也就不說什麼了，懶懶地把肩膀沉到水下，臉枕到雙臂上，感受溫熱的泉水給身體帶來的妥貼舒適。
卓天屹放下酒瓶，拍拍他的背，“怎麼樣，累不累？”
“還行。”
池邊的地板附近點著樣子古樸的燈籠，昏黃的燈光下，沈青嵐神情慵懶愜意，雙眼半眯，頰邊一縷黑發斜過額頭，垂在水麵上。卓天屹看得心癢癢，笑著把杯子遞到沈青嵐唇邊，輕聲誘哄著，“喝了。”
臀後感受到不明物件的逼近，沈青嵐撤開身體別過臉去，“不要。”
“這可是酒莊的新品，嚐嚐。”卓天屹殷勤地從另一邊把酒杯遞過去。
沈青嵐轉身重新靠在池壁上，“真不要。”他現在除非水酒，別的酒已經涓滴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