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燥的暖風拂過,仿佛傷口在歎息。路遙握緊了瓶身,想用那溫度冷卻手掌心開始炙熱的傷疤。跟膚色融為一體的傷疤,再也看不出受傷的痕跡,隻有他自己知道,那裏曾經傷得多麼厲害。
耗子有點發怔。
不曾想,隨口一問,能從一個不可能之人口中得到不可能的剖析。
這是他認識的路遙嗎?骨子裏竟然還有這麼傷春悲秋的情懷?
真可謂人不可貌相。
“我看你病得不輕。”路遙突然說。
“你開什麼玩笑?”耗子扯著嘴角,勉強地笑:“我身體好得很。”
“那方才怎麼沒發花癡?”
“你……我……”反駁什麼的一向不是耗子的強項,何況心裏有鬼,憋粗了脖子才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對她沒興趣。”
“那對誰有興趣?”頓了一下,話鋒一轉:“聽說你屋那個走了?”
耗子剛喝到嘴裏的飲料不小心嗆住,忙辯解道:“我對那死變態才沒有興趣!”
“我沒說你對他……”路遙微眯下了眼,突然嘴角彎起曖昧的弧度,“哦——”
按慣例,耗子這時候該頭皮一炸,活蹦亂跳了,可這會兒愣是蹦不起來,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重複:“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那樣,不是……”
路遙從耗子臉上緩緩收回目光,“行了,不用解釋,跟我沒關係。”把飲料往包裏一扔,“反正都回不去了,就忘了吧。”話音落下,已如一縷勁風疾馳在夕陽下,不帶走一絲塵埃。
忘了吧,忘了吧,說得輕巧,就憑著這一學期的冤孽,搞不好艾揚要在他記憶裏猖狂一輩子。
靜靜地看著天邊的夕陽斂盡了最後一絲餘光後,耗子掙紮著還是回到空空如也的宿舍。
幸好是明天的車票,不然多呆一天都受不了。
清理考試資料的時候,突然從一本書裏掉出了幾張巴掌大的紙片。
這是他複習的時候暗地裏給艾揚整理的小抄,一邊抄一邊還美滋滋幻想當艾揚在考場上撓腮抓耳時看到他像救世主一樣遞過去這些玩意兒時該有多感動多感動。
撿起來,拿在手裏輕若無物。
輕輕薄薄的紙片,密密麻麻的小字。
耗子看著看著,覺得那一筆一劃像在心上刺繡,一針一線,都是繁密的痛苦和淒豔。
眼睛的幹澀終於在這個時候到達極限,以至於兩顆晶狀體不受大腦控製地滲出了一些液體來滋潤。
一滴,一滴。
然後,耗子,仰天長嘯:
“混蛋!我都準備給你作弊了,你媽的竟然不考試!”
用力地捂住了脆弱的眼睛,洶湧的淚水糊在紙片上,暈開了墨水,清晰了感情。
艾揚,艾揚,為什麼走得這麼快?
我都還沒有跟你說,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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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算是完成了前半部吧,還有下半部,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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