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日本投降不久,國內就爆發了內戰,國民政府為擴充部隊,到處征兵,白老太太的三個哥哥也被征了去,一家人就這麼分開了,雖然舍不得,但日子還得過,母親由於太傷心,加上這幾年的勞累,一病不起,彌留之際,白老太太和三個姐姐都趴在床邊,看著母親老淚縱橫,心裏也是一陣酸楚。母親最後告訴她們,她死後一定要找回幾個哥哥,讓他們到自己的墳頭前來看看,說說過得好不好,這樣死也就瞑目了,沒過多久,母親就去世了。在村民的幫助下,母親得到了很好地安葬。家裏沒了主心骨,幾個人都沒了生活的方向,大姐就充當起了母親的角色。
一年後,大姐經媒人介紹,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財主。財主姓鄭,有上百畝土地,祖上留下很多財產,就算不幹活三輩子也花不完,雖然年過半百,但尚未娶妻,大姐也是看中這一點,還能照顧三個妹妹,沒過幾天,一家人都搬了過去。自從大姐嫁了後,生活條件比以前好了很多,白老太太和兩個姐姐也被送去學堂讀了書。可大姐婚後經常和姐夫吵架,有的時候還睡到白老太太的屋子裏,兩眼紅腫。後來,才知道姐夫並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他是國民政府在民間的軍火提供商,在很多地方都有工廠。大姐看他每天早出晚歸,有的時候一連幾個月都不見人,逼問之下才說出實情,大姐雖然是個女人,但也知道戰爭的可怕,為了丈夫的安全著想,求他停手不要幹了,可姐夫不聽,所以為這事,吵鬧不停。
有一年中秋,全家人都在客堂吃飯,姐夫的一個朋友帶了五隻刺蝟,一公四母,說是送給他們養著玩,見刺蝟通體雪白,很是少見,全家人都很喜歡,就把刺蝟放養在院子裏。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隻刺蝟的關係,姐夫和大姐常常一起在院子喂食,也不吵架了,姐夫出外的次數也少了,一家人其樂融融。
天氣漸漸轉冷,刺蝟也快進入冬眠,姐夫用木板搭了個小房子,裏麵鋪上枯樹枝和雜草,給刺蝟做了個巢穴。這一年是白老太太印象中最冷的一年,雪下得連膝蓋都能埋住,還好家裏準備了很多過冬的糧食,幾個月不出門也沒事。
有天半夜,北風呼呼地吹著,白老太太被一種莫名的感覺弄醒,感覺身邊有人在看著她,扭頭一看,地上是自己家養的其中一隻母刺蝟。大半夜的,刺蝟怎麼會跑到這裏,門關著,它又怎麼進來,一連串的疑問使白老太太困意全無。刺蝟扭動著胖乎乎的身體,全身的棘刺都豎了起來,白老太太知道,刺蝟受驚才會這樣,見它用長嘴快速地嗅著什麼,向門外跑去,白老太太也跟了過去。走出門外,一直跟到院子,見到姐夫和幾個姐姐都站在那裏,一問之下,都是被刺蝟帶過來的,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家裏的大門被人踢開,接著就是沉重有序的跑步聲,姐夫出去看了一下,馬上跑回來,什麼都沒解釋,隻是讓我們快走,又從身上拿出掛著的一把鑰匙交給大姐,附耳說了個地址,頭也不回的走了。這時的刺蝟已經在院子裏踩出一道長長的雪路,直通到院子的後門,我們馬上跟上去,一直到了近郊的一個破廟裏,躲了起來。
天一大亮,大姐帶著她們就往家走,途中,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來到家門口,房子被燒得一片焦黑,要不是下大雪,連房頂都要全部燒穿了。大姐衝到裏麵,喊著姐夫的名字,但始終找不到,房子裏一個屍體都沒有,起碼知道姐夫可能還活著。
反正這裏是不能住人了,她們分頭去找了剩下能吃的糧食和完好的衣服,就跟著大姐去了姐夫所說的地址,但她們並沒有忘記那些救了她們的刺蝟,也帶上一起上路了。
地址是縣裏的一個裁縫鋪,鋪裏隻有一個老夥計,叫牛叔,看到她們到來,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安排她們住了下來,隨後拿來一個箱子,箱子裏有一個大鎖,大姐拿出鑰匙開鎖後,裏麵都是些銀幣和黃金首飾,看來,姐夫早已想好了後路。
生活發生了突如其來的轉變,一時間都還沒適應,可大姐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很少說話了,天天坐在店門口,看著街上的路人,憂容滿麵。而白老太太和兩個姐姐跟著牛叔學起了手藝,在鋪子裏幫忙。聽牛叔說,姐夫是他的恩人,救過他一命,這個裁縫鋪也是姐夫開的,因為姐夫是做軍火生意的,雖然平時為人謹慎,但也知道這輩子脫不了身了,就提前鋪好了後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落得個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