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記紙紮鋪。”朱棣看了下招牌,說了一遍店名,故意問道:“你這裏是做什麼的啊?”
“瞧您說的,紙紮鋪還能賣什麼啊,您瞅瞅,本店出售的紙人紙馬個個惟妙惟肖,跟真的似的,包您滿意。”說著,老頭指引著朱棣,給他依次介紹起來。做生意的人講的是眼明手快,看得出來的這三個人非富即貴,這趟生意肯定不小。
朱棣心想,自己隻是隨便走走,看他這麼熱情,不買幾樣也過意不去,要是等下問起自家死了什麼人,需要哪些應用之物,那該如何是好,正在猶豫之時,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給他端了一杯茶來。
“爺爺,喝茶!”
朱棣接過手,微微一笑,說道:“好好好,乖孫子,小小年紀,挺懂事的啊!”
“我叫範龍,您叫什麼啊!”小孩睜著大大的眼睛,天真無邪的樣子。
朱棣被他這麼一問,愣在一旁,難不成告訴他真名,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姓也會被人注意,靈機一動,編了一個謊,說道:“我姓龍。”
“啊,您姓龍,我叫龍,我們都是一家人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在當時可是冒犯皇威的話,兩個侍衛眼看著就要上前動手,朱棣給他們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侍衛馬上低頭退後。
這一幕被老頭看得真切,心裏頓時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把小孩拉到自己的身後,忙陪著笑臉。
朱棣也感到氣氛有些尷尬,但還是強顏歡笑,為了不引起懷疑,隻能自降身份,說道:“這位老哥,我看你這裏的東西挺齊全,也挺精致,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妻室已經早亡,說起來也用不到這些東西,不過前幾日做夢,夢見她孤獨淒涼,不如你就給我做個紙人,就照著我的模樣,也能讓她在下麵做個伴兒。”
“啊?”老頭被他這麼一說,非常吃驚,從來都沒有人會有這種要求,但也不好推辭,既然客人有這方麵的要求,那就隻能照辦,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要等上三日,三日後便可來取。”
朱棣命人拿出了十兩銀子交給老頭。老頭見這位客人出手這麼闊綽,喜笑顏開,早就把剛才的事忘得一幹二淨,畢恭畢敬地送走了三個人。
這個老頭便是範記紙紮鋪的現任老板,名叫範十元,這個紙紮鋪是繼承他父親的衣缽,手藝也是如此,三間大門麵,是胡同裏生意最好,口碑最好,手藝最好的一家紙紮鋪。他父親去世後,由他接手,雖說各方麵還有些欠缺,但是在本地照樣獨樹一幟,又是開在胡同口,生意自然不錯,手底下也帶著四個夥計,本來是他父親的徒弟,和他也算是師兄弟,個個能擋一麵。
別的不說,到他這一輩,不知怎麼回事,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育有子嗣,範龍並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撿來的一個棄嬰。
十年前,範老板的老父親去世當晚,在店門口撿到了這麼個嬰兒,也不知誰這麼狠心,大冬天忍心棄子,也怕自己老了無兒防老,於是就留了下來,又是龍年,就取名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