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某種對同類的敏銳直覺,砂金心中篤定,臨瀲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樣無害。
他的眼神不著痕跡地掃過來往的幾個職員,那些人對上他的目光又倉皇垂下,反觀臨瀲……她的目光不閃不避,看起來十分坦然。
砂金:“臨瀲小姐,你是怎麼進來的?”
黑發金眼的少女麵色無辜:“刷工牌進來的啊。”
“不,我指的是——你到底是怎麼成為公司職員的?”
臨瀲嘿嘿一笑,朝著他辦公桌上的資料揚起下巴:“你要不看看我的履曆呢?”
辦公桌上的履曆很厚一本,難以置信這樣年紀輕輕的人會有這麼多的成績,那履曆確實光彩漂亮,隻是……
最上方的名字寫著“芙蘭德·斯密斯”。
砂金指著這個名字:“這是你嗎?”
上麵的照片是個看起來很是幹練的智械。
臨瀲點頭如搗蒜:“是呀。”
砂金表情微妙,“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
“……”
她的態度太過理直氣壯,根本沒有一點點冒名頂替別人身份的愧疚,砂金又問:“那這個身份的原主人呢?”
“非得要把話講這麼明白嗎?”臨瀲狀若悲傷,“我隻是對你思之若狂,每次想到你,我就夜不能寐、茶飯不思,我就來見你啦。”
荒謬的情話張口就來,如果不是她說這話的語氣那樣平靜,砂金或許真的產生了一種幻覺,好像麵前這人真是個會對別人一見鍾情的戀愛腦。
臨瀲謊言連篇,不是九分真一分假、叫人難以分辨的謊言,而是十成十的假話。
砂金想了想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她惦記的,思來想去也隻有一件事——
那個“籌碼”。
果然,下一瞬,冒用下屬身份的人就說明了來意:“我想拿回我的東西。”
那片葉子對臨瀲而言很重要。
如果不是為了離開奧蘭星,她絕對不會拿出那麼重要的物品作為交換……那是一份換取承諾的籌碼。
來到庇爾波因特之後,臨瀲一直沒離開,就那麼等待了半個月,可砂金似乎忘記了這件事,一直沒來找她。
“啊,真是抱歉。可是你要拿回東西,至少要證明自己的信譽吧?”砂金聳肩,“我可不希望你前腳剛剛承諾了去做某件事,下一秒拿回東西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寰宇中信譽高的派係不少,但短暫相處的那段時間裏,砂金見識到了臨瀲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現在完全無法給她投注一星半點的信任。
臨瀲:“……那你可以當場說一件事嘛,我當場去完成,你再把東西給我,比如——幫你救一個人?”
砂金攤手:“很遺憾,我目前並沒有什麼需要用上豐饒之力的。”
而且總感覺要她救人的風險太高,萬一把人變成了奧蘭星老王後一樣失去理智的怪物……那可就太糟糕了。
當初答應她交易的弊端如今完全顯現,那個有著濃鬱豐饒氣息的葉片顯然對臨瀲無比重要,所以它在他手上保留的時間越久,臨瀲隻會越焦心。
焦心的代價,是他身邊準沒好事。
現在她可以把他的新下屬給弄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自己頂替身份來要回葉片,或許過段時間她就會直接在他身邊製造一起死亡……而且那個人選必然重要到不能死。
腦海中思緒萬千,砂金很快就根據臨瀲的性格設想了好幾種未來的可能,偏偏沒一件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