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空濃雲密布，那是那是被汙染的大氣和烏雲混在一起形成的效果。不時從雲層中閃出幾道刺眼的閃電，短暫的照亮了一下昏淡的地麵，時遠時近的隆隆雷聲，震撼著大地。
時如塵坐在昏暗的房子裏的一張方桌前，低頭注視著手中的那顆純金的步槍子彈，那是許多年前的一顆紀念彈，上麵清晰的刻著“聖戰紀念彈”幾個字，和子彈底部已經模糊了的紀念日期。這是爺爺送給他的，是自己二十歲生日時送給他的，後來他得知，這是父親唯一的遺物，所以老人把死去的兒子這個東西，傳給了孫子。現在時如塵長大了，馬上就要離開爺爺了，想到這裏，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舍。
房子另一角的老人正在幫他綁著背包，盡管他不想讓爺爺親自動手給自己收拾，但是老人還是執意要為他最後一次捆紮背包，所以他現在隻好乖乖的坐在這個角落裏的方桌前，這張方桌是他們爺孫二人平時一起吃飯的餐桌，他們兩個就這樣在這個房子裏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撓撓頭，側麵看了看爺爺，這是最後一次坐在這裏，這個他坐了二十多年的凳子，正發出吱吱的響聲，他低下頭看看地麵上，這地麵上熟悉的裂紋，這方桌上他兒時刻下的記號，這牆上熟悉的坑坑窪窪，這房間散布著的潮濕空氣的味道，和這昏黃的燈光，他看了二十多年，今晚也是最後一次看這些了，最後一次了，他趕緊收回思緒，控製住情緒，他覺得眼睛有些酸，喉嚨有些哽咽。
“不用著急！晚飯我都已經做好了，今晚我們提前吃晚飯，吃了這頓飯再走吧，孩子！離你們集結的時間還早著呢！”老人使勁拉了拉背帶，背對著他說道。
“去酒櫃把我的酒拿來吧，噢！拿最大瓶的。”老人回過頭來對他說。
“嗯！我這就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內心翻湧的熱血，轉身朝裏屋走去。不多時他回來了，手中提著一個大瓶子的青果酒，還有爺爺經常喝酒用的那隻大酒杯。
老人已經紮好了背包，且已經把飯菜全端到了桌子上，然後坐在他幾十年沒有換過位置的那個凳子上，老人伸手從內衣兜裏摸出一根煙，“啪”打著了他的那隻和他年齡幾乎一樣大的打火機，嘴巴銜著煙湊到哪微弱的或眼前，把它點著了，火苗的光照在他的臉上，上麵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也照亮了他頭上的白發，借助打火機的微光，屋子裏暫時亮了一些，片刻後又恢複了原有昏暗的。他沉思了一下，然後使勁抽了幾口煙，頓時飯桌的上空就籠罩了大片的煙氣。
“今天你也可以喝一點！”，老人說著從背後拿來了一隻同樣大的杯子，把兩個杯子放在一起，“倒酒吧，孩子！”。
時如塵抓過酒瓶，又抓起自己的杯子，先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然後給爺爺的杯子也滿滿的倒上了。老人無奈的搖搖頭說：“唉！沒一點禮節，也一點都不謙虛！”
他似懂非懂的看著對麵的爺爺，沒有明白他的意思，老人扔掉手中的煙，揮手示意吃飯。於是兩人就開始了今天的晚餐，氣氛很壓抑，比平時要趁沉重的多，老人邊吃邊喝著杯中的烈酒，時而抬起頭看看這蒼老的房子，也時不時讓對麵的孫子喝幾口杯中的酒。於是時如塵就皺著眉頭，齜牙著咧著嘴，很聽話的喝著這幾乎能把嗓子燃燒的烈酒。平時爺爺是不允許他喝酒的，也許是今天要離別的原因吧，他破例讓孫子喝了一次。
晚飯就要在這壓抑的氣氛中結束時，老人停住了手中的餐具，又從內衣兜裏摸出一根煙，再次打著他那隻蒼老的打火機，微微火光再次照亮了一下他臉上深深的皺紋，和頭上的白發，他再次猛吸了幾口，房間裏再次漂浮著淡藍色的煙。屋子之中安靜了下來，隻能聽見牆上那隻蒼老的掛鍾，不停的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那滴答之聲和窗外雨水的滴答聲混在一起，一唱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