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王府”位於長安街的東南麵,占地百畝,地勢開揚,大門口一對足有三人高的紅漆石雕麒麟,朱紅大門,閃亮銅鈴,大門口衣衫鮮亮、中氣十足、眼神犀利的家丁等等,都可以顯示出易王的地位之尊崇。作為王朝碩果僅存的異姓王葉玄機,可謂是得到了為人臣之最高殊榮。這個其貌不揚地草莽英雄自從十五歲跟隨唐高祖踏入疆場,自此一馬平川,曆經大小戰役過百次,未嚐一敗。
唐帝國天元二十五年,天下大定,帝國內興起了從文之風,唐高祖開始大力扶持文臣,此時年近三十的葉玄機棄武從文,高中榜眼,被高祖授予內閣大學士,太子太保,集萬千寵幸於一身,曾經得到過高祖“上馬能治軍,下馬可安民”十字最高評價。
……
時近夜半,易王府內仍然是燈火通明,奴仆下人來來往往,神色匆忙,表情各異,有驚喜、有緊張……
易王的第七位姬妾已懷胎十月,今日正是臨盆之日,可能是這位被冠以“屠夫”稱號的異姓王前半生殺孽太重,以至於已經年近四十的他,雖然娶了六房妾侍,膝下卻是無一子。王府正廳之內,彙聚著太醫院十數位醫術超群地禦醫,隨時準備著應付突發狀況。負責皇室子嗣接生地老嬤嬤滿頭大汗,她遭遇到接生生涯之中最為常見又最為棘手地問題--難產,伴隨的還有大出血。
老嬤嬤在出宮之前,曾接到當今皇後娘娘的一道密令,倘若此次誕下的是一位郡主,當全力以保之。如若是一位世子,則……
王府偏殿,書房窗前地葉玄機,眼神漠然地看著窗外滿天星辰,誰也不知道這位殺伐果斷,踩著累累白骨上位地異姓王此時此刻腦子裏想的是什麼。一側,身形佝僂地老仆人,凹陷地雙目閃爍著令人生寒地森意,他看著葉玄機,緩緩說道:“主子,老奴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葉玄機神情冷峻,微微側目:“講。”惜字如金,這個無論是在政界亦或是軍界皆可以呼風喚雨地鐵血男人,即使麵對當今聖上,冷傲地個性依然不曾收斂半點。
老仆人微微躬身:“老奴以為讓宮裏的女人給七夫人接生,不妥。”
葉玄機皺了皺眉:“本王知道你的意思,身為人臣,本王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即使有一天陛下想要收回,本王定然不會皺一下眉。”
老仆人道:“老奴知道主子是一個飲水思源地人,可這些年您為宮裏那位所做的早已夠償還那份知遇之恩,帝國能有今日的鼎盛,是您拿命拚回來的,而今那人卻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鳥盡弓藏,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葉玄機雙手挽在身後,抬頭,心底莫名地產生了一股悲涼之感,沉默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一日為臣,終生為臣,此誌不移。”
一向沉默寡言地老仆人,默默地追隨了葉玄機二十年,對於主子所吩咐的差事一向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今日卻是破天荒地跟著反駁了幾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難道為了那個人,主子不惜背上這千古罵名?”
葉玄機回身,嘴角扯起一抹若有若無地笑意:“鬼仆,這麼多年,你可是第一次跟我聊這麼多,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老仆人抿了抿嘴,眉頭微微舒展:“老奴語拙,冒失之處,還請主子見諒。不過,老奴還是鬥膽請主子早作定奪。”
葉玄機深吸口氣,突然一臉鄭重地盯著這些年為自己出生入死地老仆人,說道:“跟隨在本王身邊的老人,死的死,傷的傷,如今所剩下的已經不多了,鬼仆,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盡管在王府,你帶著奴仆地身份,但本王一直視你為同生共死地兄弟,這類冒犯天子、大逆不道地話,以後最好還是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