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宋南成知道她不是胡亂猜測,分神問道。
蹲下身,撿起幾根掉落在地上的箭,她說,“你看!”
“什麼?”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看,隻是匆匆一瞥,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把箭往前湊了湊,湊到他的眼前,“你看這些箭,箭頭都是打磨過的,根本就不會傷人,或者說,就算傷人,也絕對不會致命的,而且你看他們射進來的時候,根本不是一定要人性命的樣子,都是淩亂散落的,我們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受傷,可見,隻是震懾,並非真的要取人性命!”
“你的意思,宋欽君還有仁善之心?”宋南成隻覺得可笑。
鸞音搖搖頭,“不是,或許隻是代表,他現在不想殺我們,還有別的用處!”
“什麼用處?”
“那就得問他了!”
想了想,鸞音往前一步,看到她的動作,宋南成一驚,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她,卻被她輕輕的推開,以眼神示意沒有問題,朗聲道,“要我投案也可以,除非皇上親自來!”
外麵沉默了會兒,接著傳出聲音,“大膽朝廷欽犯,皇上豈是你想見就見的,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既然皇上不願見,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們放箭吧!”她無所畏懼,“大不了就死在這破廟之中!”
“你……”宋南成急了,如果外麵真的放箭進來,會很難躲的,如果這次放的是真的箭。
不過,外麵倒是一時沒了動靜,也沒有聽到風聲。
越是這樣的靜,才越讓人覺得可怕。
鸞音默不作聲,眼睛緊緊的盯著外麵,似乎在等待著答案了。
過了好一會兒,又聽到聲音說,“就算你要見皇上,也總要從裏麵出來,否則的話,怎麼見?”
“皇上不來,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誆我!”她說,“這廟裏暖和,不如你們進來,又或者幹脆將我們都殺死在這破廟裏!”
“真是好大的膽子,謀害皇後,還膽敢跟朕談條件!”
靜謐了會兒,突然響起的,不是宋欽君的聲音卻是誰。
宋南成很是震驚,沒想到宋欽君真的來了,關鍵是,她的威脅還真的有用!
鸞音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緩步走了出去。
看到她出去,宋南成怎麼可能還按捺的住,緊跟著走了出去。
外麵熊熊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個天際。
宋欽君站在當中,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身上明黃色的龍袍顯得是那麼的惹人注目。
他是有多愛這一身龍袍,不管走到哪裏,似乎都是這樣一身。
“皇上能親自來,小魚真是覺得莫大的榮耀!”她看著宋欽君,朗聲道。
“大膽欽犯,見到皇上還不下跪伏法!”邊上的人嗬斥道,佩劍戴冠,顯然是侍衛長或者首領之類的。
宋欽君一揚手,示意他噤聲,然後看著麵色平靜無波的鸞音道,“見到朕,為何不行禮?”
行禮?如果可以,她一次也不會的,先前是逼於無奈,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無奈不無奈了!
她笑道,“既然皇上認定小魚是朝廷欽犯,也已經定了罪,行不行禮,小魚要受罰受死,都是一樣的,何必多此一舉!”
“如果你對朕謙恭有禮,或許朕會考慮繞你一命!”他煞有介事的說。
“不必了!”她笑了起來,“因為行禮,皇上就會繞欽犯不死,就算我信,他們信嗎?天下人信嗎?”
以手揮舞了下,示意那些站著的人。
宋欽君麵色一緊,她戳中了他的痛處。
他最恨的,就是別人去提天下人,他太在乎,太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和說法,也就活得格外的累。
又要奪皇位皇權,奪取一切他想要的,又不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因此做什麼,都是要思量再三,盡量將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眼神微斂,卻是看向她身後的人,眸中閃過一抹驚詫。
順著他的目光,鸞音回頭望去,卻見宋南成已經緩步走了出來,當然,他出來,身旁自然是形影不離的柳兒。
沒想到他也會跟出來,鸞音有些意外。
“嗬嗬,真沒有想到啊!”宋欽君笑了起來,“沒想到朕的七弟妹出逃,卻是跟六弟在一起!”
這種事,傳出去了必然難聽,不過對於鸞音來說,也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旁人怎麼看,也就沒有他活得那麼累。
上一世,因為她的不在乎,所以把所有好聽不好聽的名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是謙謙君子,他是善良皇子,自己則是毒婦,是惡婦!
現一世,她還是不在乎,而他,還有幫他攬下各種罪名的擋箭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