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天色已暗,華燈初上,朦朧月光透過薄薄的紗窗,洋洋灑灑地鋪在地麵上。

“夏姬?夏姬?您起身了麼?”

屋外傳來一道細細的,脆生生的聲音,聽著年紀不大。

夏小冬歎了口氣,又蹬了蹬腿,腦袋往裏一歪,懶得去理會。

“夏姬,請起身開門吧,容奴婢進來伺候您梳洗,今夜府中有宴,殿下命你列席。”屋外又響起一道稍適老成一些的聲音,說的話也是滴水不漏,既道出了重點,又適當地給夏小冬施了壓。

夏小冬再次抬腿,踢了木質牆壁一腳,衝門外道:“我特喵的倒是想給你開,可我也得開得了才行啊!”

門外窒了片刻,又傳來那名老成一些的奴婢聲音:“姬此言何意?”

“你睜大眼睛,往門上瞅瞅,大概位於你腰帶的位置,瞅仔細了,看看那裏是不是上著一把鎖?”夏小冬躺在床上喃喃,連眼也沒睜,“鑰匙在你們那位什麼雲姑手裏。”

兩名奴婢依照她的指示往下看,果真如她所言,門是鎖著的。

“你在此稍後片刻,我去找雲姑拿鑰匙。”年長一些的將手裏的東西往年幼的懷裏一塞,蹬蹬蹬地小跑著跑遠了。

夏小冬睜了眼,麻利地跳下床來,套上鞋子走到門後,問那屋外的奴婢:“喂,你知不知道太子今天晚上宴請的人是誰啊?”

那奴婢低著頭想了片刻,道:“奴婢也不是太清楚,隻聽說是別國的公子。”

別國的公子?難道是公子高麼?可是不對啊,鄭姬早上明明說公子高出了遠門,沒個十天半月是回不來的,怎麼可能會來太子府赴宴?難道他知道夏姬被太子府的人接走,特意跑回來了?

若真是那樣的話,光是想想,心裏就已經喜滋滋的了呢。

很快,便有人取來鑰匙開了門,兩名奴婢湧進屋中,點燃了屋中的牛油燈,也不知是多久沒點過了,夏小冬總是聽到燈盞裏‘呲呲’的響。

“姬,這邊請,容奴婢為您更衣吧。”一名奴婢放下手上的漆盤,過來要替夏小冬換衣裳。

夏小冬忙拒絕,從她手裏奪過衣裳,蹬蹬地跑到屏風後頭,三下五除二將衣裳脫下,麻利地換上了她們拿來的衣裙。

這是件大紅色黑錦鑲邊的曲裾群,裙裾很寬,袖子也比平常穿著的衣裳要寬得多,長及地麵,腰封也比平常要寬得多,將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展現得淋漓盡致。

洗了臉,兩人又替夏小冬梳妝,隻在頭頂綰了個鬆垮垮的發鬢,披散的長發用一根絲帶攔腰紮住,垂在身後。

萬事俱備後,年幼一些的侍女留下來收拾房間,年長一些的提著燈籠,欠身引路,“夏姬,這邊請。”

太子府大的不像話,亭台樓閣,雕梁畫柱,假山林立,綠樹成蔭,看哪兒都是一個樣,卻又全都不一樣,夏小冬進府的時候是白天,到了夜裏,整個太子府似乎連畫風也跟著變了,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樹影憧憧,根本認不出進府時經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