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許多事,像是巧合,也像是注定。
那擋在車主人臉上的竹簡放下來,一張俊美高華的絕世容顏出現在夏小冬麵前。
飛揚的劍眉,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以及精致的下巴,整張臉可謂是鬼斧神工,找不到一丁半點的缺陷。
一雙冰冷淡漠的琉璃眼,抿成一線的薄唇,無處不在透露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但那天生就微微上揚的眼尾,和自然上揚的唇角,卻總是會讓人忽視他眼底的冷漠氣息。
尤其是那雙眼,璀璨光華,像是摘了天上最亮的星辰,鑲嵌在古井無波的死水中。
那雙眼,還是一雙極其罕見的琉璃眼。
那雙眼……夏小冬太過熟悉。
在見到這張臉的那一刻,夏小冬差一點而就脫口而出,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可就在那時,車外忽然傳來一道響亮的高喝聲:“籲!”
車夫話音落下,馬兒嘶鳴了一聲,飛速行駛中的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坐在馬車中的貴公子僅僅是微微朝前傾了傾身子,很快便恢複了端直的坐姿。
“屬下該死!公子,您沒事吧?”
車夫惶恐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了進來,貴公子連眼皮也沒抬,半垂著眸子,專注地盯著手掌心裏精致的布偶娃娃細看,淡淡地問道:“無妨,發生了何事?”
一開口,嗓音低沉溫厚,如玉蕭擊打在竹欄杆上一樣。
那雙狹長的琉璃眼中,眸色如水,冰冷而淡漠,高貴而神秘,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倨傲,再沒有半點偽裝的笑意。
夏小冬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在心底默默地對他說:久違了,公子高。
分開兩月有餘,他看上去清瘦了一些,刀削斧鑿的輪廓更加凸顯,五官也變得比從前要立體許多。
最大的改變,恐怕還是他散發的氣場。
從前,他總是喜歡刻意地半眯著一雙眼看人,好讓長長的睫毛掩去眸中攝人心魄的光芒。
時常揚起的唇角,總是給夏小冬一種閑散浪蕩貴公子的印象。
這一次,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再如以往一般的刻意掩去自己身上的光華,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樣的公子高,或許才是最真實的公子高。
魏齊兩國兩敗俱傷,齊太子若是死了,齊國恐怕再也沒了公子高的容身之地。
而齊太子若是沒死成,按照洗衣粉那陰森的性子,怕是也容不下公子高。
畢竟,許多人在犯了錯之後,想著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去彌補,而是找出一個替罪羊來,讓自己心裏平衡一些。
無論是從哪一方麵來說,公子高都是齊太子尋找替罪羊的不二人選。
這個被自己親爹轟出國的孩子,離開了齊國之後,又能去哪裏呢?
那一瞬間,夏小冬有千千萬萬個問題想問他,卻又無從問起。
那些明知不可為而讓她為之的事,他全部都讓她做了……
甚至,他沒有一絲的猶豫,沒有一絲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