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二個時辰,他不斷地與死神做最艱苦、最頑強的鬥爭。
勝利永遠屬於有大恒心大毅力,撐得住最痛苦折磨而信心堅定的人。
他勝利了,十二個時辰之後,寒逐漸消退,痛苦逐漸減輕,他度過了難關。
而且,他發現其過極熟極寒兩種截然不同的魔力鍛煉,他的先天真氣精純得連他自己也感到吃驚。
玄功更上一層樓的奇異感受震撼著他,突破某種境界的喜悅,使他忘卻所受的痛苦折磨。
又過了個時辰,終於,他盤坐在壁根上歇息,進入萬籟俱寂物我空明境界。
室伸手不見五指,但修道人體內象有一具時鍾日冕,過了多少時辰他自己知道。
譏渴的感覺困擾著他,但並不嚴重,即使不是受傷,三天三夜水米不沾他毫不在乎呢!
歇息了個時辰,他悄然開啟室門,進入黑暗的地底通道。
每一處通道,每一處關卡,不但有燈,也有人把守,顯然全城都在戒嚴,隻要行蹤一露,他休想活著逃出璿璣城啦。
在沒摸清尤城主的真才實學之前,他不打算冒險與這老賊直接拚老命。
天亮之前,他象一條會變化的蛇,出現在三天前攀登上來的崖須,找到一座突出的岩石,用雙繩下掛,以便下去找到最上麵的岩樁之後,把繩索拉下來消滅痕跡。
準備停當,他站起向下麵燈火通明的璿璣城凝望片刻,仰天吸入一口氣。
“我會再來。”他喃喃地說:“尤城主,我和你沒完沒了,下次,不是你死,就是我風塵浪去見閻王,除非劉兄弟沒死在你的地牢內。”
薑少穀主不是一個徒具豪傑胸襟的庸才,而是胸懷大誌心高氣做,眼高於頂目無餘的英雄人物,一個希望在短期間成為左右江湖大局的風雲際會好漢。
這種人,見不得比自己更狂更傲的人。
他對鄱陽王並沒有多少敬意,隻是衝雙頭蛟份上,應雙頭蛟的請求,派展鴻過湖至璿璣城,說明與風塵浪的衝突經過而已。
鄱陽王號稱江湖之王,回鷹穀是邪道至尊的山門,論實力,鄱陽王確是雄厚些,但還不足以撼動回鷹穀的地位。
在道義上,他表麵上不得不表示尊重鄱陽王的地位聲望,骨裏可不把鄱陽王當做一回事,日後爭霸江湖出人頭地,早晚會與鄱陽王的人衝突。
雄霸之間隻有利害關係存在,利害有了衝突,那就必然走上一山不容二虎,雙雄不並立的你死我活地步,因此他在心裏上早有準備,在自己羽翼末成聲望不足之前,保持友好平衡是必要的,他不希望打破這種局麵,時機末至。
可是,尤瑤鳳的出現,友好平衡的局麵,突然有了意外變化。
展鴻並不是一個氣量灰宏的人,隨尤瑤鳳過湖時,心主意已定,誓報被輕視受折辱的仇恨。
這天末牌末,船便靠上了府城碼頭。
璿璣城的快船快速奔馬,速度十分驚人。
末牌末,一行眾人進入孫家大院。
主人雙頭蛟孫奇,年已半百末現者太,右耳上方近鬃腳處,長了一隻雞卵大的肉疣,這就是他雙頭蛟綽號的由來,臉色有點泛青,這也是蛟的特征之一,所以蛟也稱青蛟。
主人早一步接到府城傳來的信息,因此親出院門外迎接,在尤城主的女兒麵前,他名義上是長輩,事實上他一點也神氣不起來。
捧鳳凰似的將人接到宏大的大廳,自有一番客套禮數,展鴻乘機悄悄告知前來接客的少穀主,少不了加油添醋,把受到輕視冷待的情形加以誇大。
薑少穀主的反應是可想而知的。象一座即將爆發的危險火山。
不等主人派人來客院相請,薑少穀主已帶了二十餘名男女,氣衝衝光臨大廳。
安頓在客院的其他助拳人,也不約而同跟來,在廳外的大院四周觀望,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不過回鷹穀的人一個個怒形於色,那會有好事。
回鷹穀的人,薑少穀主的妹妹薑玉琪,以及四侍女兩仆婦都不在,她們仍在府城逗留,未曾跟少穀主來孫家大院作客。
湧入大廳,主人雙頭蛟大吃一驚。
“薑賢侄,愚叔正打算派人至客院,請賢侄前來與尤姑娘相見。”雙頭蛟忙離座急急解釋。
“反正孫叔即使不派人去叫,小侄同樣會來。”薑少穀主大踏步至客座坐下,冷冷地督了占據主位的尤瑤鳳一眼:
“小侄的人在璿璣城,被人當奸細刺客一樣侮辱,再押送回來興師問罪,小侄再窩囊,也不能等著別人指著鼻罵出來,是不是?”
“薑賢侄……”
“孫叔,你就不要說了,小侄知道你為難,不會怪你的。那一位,想必就是什麼尤姑娘芳駕了?”
尤瑤鳳一直就用銳利的目光,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從他的英風傲態精神突變的氣質來看的確沒有一絲毫受傷的征候,更不可能會經受到寒毒的侵害。
他人如臨風玉樹,一表人才,英風豪氣畢露,不可一世的神情真有十足英雄氣概,正是那些青春少女夢寐以求的好對象。
尤搖鳳本來是個被寵壞了的少女,從沒在外麵走動的千金,不知無高地厚的任性姑娘,本來對人才一表的他大有好感。但立即被傲慢的神情所激怒,把良好的第一印象破壞了。
“你想必就是什麼薑少穀主了?”尤搖鳳以牙還牙,也用諷刺性的口吻回敬。
“天下江湖道朋友,不聾不瞎的都知我是薑少穀主。”他不住冷笑:“我可以鄭重地告訴你,我薑士傑堂堂正正,行不改名坐不改性,在江湖仗劍行道叫字號,從不掩藏本來麵目,以在下的身份地位,還不屑到璿璣城那種藏汙納垢的地方進出。尤姑娘,在下要知道,你質問展叔的那些話,到底用意何在?是故意侮辱回鷹穀的人嗎?你挑明說好了。”
話充滿火藥昧,激憤的口吻也表明他吃錯了藥。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尤搖鳳沉聲說。
“在下不一定會答複你!”
“答不答複悉聽尊便,反正我會另找人答複。”
“那你最好另找。”
“還無此必要。請教,陽神掌除了尊府薑家之外,天下是否還有人具有這種神功絕學?”
“祖師爺手澤一向單傳,四傳至家父,在下是五傳弟,別無分支。”他傲然地拍拍胸膛:“你所看到的,是第五代唯一的門人。”
“什麼,昨晚侵入本城的人;如果不是你,就是第四代的門人令尊了。”
“應該說,你是見了鬼了。”他冷笑:“昨晚在下與孫叔把盞論英雄,直至三更意猶未盡,在座的還有十餘位江湖前輩、武林名家,而家父遠在數千裏外的回鷹穀,他老人家一代至尊,一舉一動舉世矚目,貴城即使用皇帝的駕輦去請,也請不動家父的大駕。”
“我告訴你,昨晚入侵的人,確是使用陽神掌,滅毀了一道門壁。
“小丫頭,你用不著以這種笨拙的藉口來挑釁,你隻要開口說一聲看我不順眼,我一定會答應你任何挑戰的要求,比劃印證或者生死一拚,悉從尊便,你滿意了嗚?現在,你說吧!我等著。”
“本姑娘正要求證,要試試閣下的陽神掌,與昨晚那人是否相同。”
“我在院裏等你。”
薑少穀主說著離座向外走。
“兩位……請……請冷靜……”雙頭蛟急得冒冷汗:“何必因些小誤會……而傷了和氣……”
“孫叔,你就別管啦!”
尤瑤鳳大聲說,氣衝衝地舉步往外走。兩人都年輕氣盛,都自命不凡,都以為天老爺第一自己第二,看誰火氣旺,那能冷靜得下來?院廣闊,本來就是演武場,片刻間,看熱鬧的人來了上百人之多,其包括了三四十位賓客。
兩人都在火頭上,麵麵相對怒目相向,釘對釘鉚對鉚,連禮貌上的場麵話都免了。
“請。”薑少穀主畢竟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風度,冷冷的抱拳為禮,僅吐出一個請字。
龍瑤鳳哼了一聲,雙掌一分,拉開馬步,原本溫潤如桃花的玉手,漸漸變成蒼白色,冷流開始彌漫,斜陽餘輝象是突然失去了熱力。
薑少穀主的雙掌,也逐漸變成殷紅色。掌心更隱泛金芒,熱流陣陣擴散。
一照麵便各展絕學,至陽與至陰形成強烈的對比。當內功練至這種境界時,其他武技已派不上用場,舉手投足間真力澎湃,在外界形成看不見卻能感覺得出的神奇力場,催動時將是潛力萬鈞的一擊。功深者勝,誰招架不住誰就是輸家。
兩人幾乎同時搶攻,同時踏進一步,同時一掌拍出,無畏地正麵強攻,誰都不肯示弱。
響起一聲強烈的音爆,熱流洶湧,寒濤迸發,氣流的激旋呼嘯聲驚心動魄。
兩人同向後挫退兩步,半斤八兩棋逢敵手,都無法克製對方的勁道,退勢止步仍可聽到氣流的呼嘯餘音。冷與熱相互抵消,勢均力敵。
陽與陰有如水火不相容,水足則火減,火旺則水乾,雙方勢均則互有消長,誰也占不了絕對優勢,隻能浪費精力,直至一方力盡功消才見勝負。
男人畢竟在先天體質上占了優勢,女人的韌勁卻比男人為優,一聲虎吼,薑少穀主這次搶得了先機,狂野地衝進連發七掌之多。
尤搖鳳接下了每一掌,每換一掌,雙方都換一次小角度方位,七掌連綿攻擊,最後交換了地盤,罡風大作,風吼雷鳴,好一場神功對神功的雷霆急搏,把旁觀的高手行家驚得毛骨悚然,手心直冒汗水。
最後一掌的音爆聲減弱了,可知兩人已耗去不少真力,一盛二衰,最凶險的時候過去了。
“這樣拖下去,天黑了也難分勝負。”麥少穀主咬牙說:“咱們以神功禦刃,作生死一搏,取劍來!”他的隨從昊天一筆舉手一揮,一位仆婦打扮的人捧劍舉步入場。
“本姑娘亦有同感。”
尤瑤鳳也憤怒地說,手向外外一伸,一位侍女立即捧劍上前。
兩人表現得急躁,眼看天快黑了,如想憑技巧和經驗搏擊,那就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解決。
內功修為不相伯仲,擊要害的機會微乎其微,甚至拖上一天兩天,也仍然不是了局。
劍拔弩張,眼看生死一搏已成定局。
院側的垂花門突然出現五位麗人,由孫家的兩名體麵家丁引領著急步而來。
“住手!你們瘋了不成?”
走在前麵美得令人屏息的美婦沉叱,叱聲清脆悅耳,但聲浪直搏耳膜,入耳便感到腦門似乎挨了一震。雙頭蛟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氣,排開人叢急迎。
“三夫人來得正好,孫奇委實擔不起這萬斤重擔。”雙頭蛟迎上行禮苦笑著說。來人是璿璣城丹元宮的宮主,尤城主的三妾溫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