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1 / 3)

當晚,語文組辦公室幾個單身男女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這些家在外地的異鄉遊子,都是七十年代末期恢複考大學製度不久,考上高等學府的佼佼者,他們抱著遠大理想,苦苦拚搏考上大學後,沒料到會是目前這個樣子,荒郊野外,沒有樓房、商店,買一管牙膏也要走出半個小時去英雄鄉的食雜店。

除了節假日,他們今天基本人員到齊。

本來要保密的事,如今早已沸沸揚揚,人人皆知。

大家的意見分為兩類,幼稚的認為這樣做對。成熟的認為這樣隻能把事情辦砸,當官的吃軟不吃硬,要麵子,要尊嚴。要想辦成事,隻有軟磨硬泡,上麵有比他官大的說話,再送足禮。別無他策。

體育學院畢業的樸子善大聲道:“他媽的不讓走就辭職!”

零點立即反駁道:“辭職檔案都沒有,人家敢接收你嗎?”

教心理學的感歎號說:“總之,說8個總之,也是這樣話,請他原涼,就60次,我不對,我有罪,肯定好使,看什麼,耙子你幹嘛對眼看我?”

夜深了,屈誌又講起他下鄉時給豬吃酒泡饅頭的故事,豬醉得左搖右擺,到處撞門,一邊說一邊在地上學醉豬的走路神態及眼神,逗得大家又開心地笑一遍,笑聲飛出這荒郊,這排小平房,在無垠的壙野中回蕩。

一隻大狗從窗外走過,抬起頭望一望,又繼續****尋找伴侶的事。它聽慣了,這裏的草木也聽慣了淒楚而天聊的笑聲。

當丁勇幫屈誌將氣褥子抬過來放到辦公室上,已經是零點一刻。

屈誌又往爐子裏添些煤,脫得隻穿一條短褲,鑽入被子中。

他點上一支煙,幾句閑談過後,鄭重地對丁勇說:“苟富貴,無相忘。你這麼辦不行,應該給馬校長打電話道歉,否則,他肯定不讓你走。”

丁勇辯解道:“我當時真不是故意的……”

“你現在說這些沒用。”

丁勇看了看桌邊的小號電話,拿起話筒開始撥號。

電話鈴響了足有5分鍾,對方才有人答話,丁勇忙問:“是馬校長家嗎?我想找馬校長說話。”

“我就是,你是哪位呀?”

“馬校長,我是丁勇,下午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

“丁勇,我告訴你,現在是深夜,是休息時間,我不辦公。”對方很生氣,放下電話,不再理睬他。

丁勇握了好長時間話筒,才茫然地把話筒放回原處。

第二天,丁勇下課回來,鞏紅鄭重地告訴他:她爸來電話告訴她,如果丁勇與校長弄僵了,事就辦不成。讓他再冷靜地想想疏通辦法,一年內調成就是快的,她爸保證報社那方麵給他留位子。但學校這麵需要他自己努力。

丁勇蔫頭搭腦地回到辦公室,語文組高組長用一種神秘莫測的眼神看著他,仍然是一幅永遠微笑的臉,似乎很關心地問道:“還要走嗎?在這裏幹也不錯,困難是暫時,將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丁勇坐在位子上,先喝一口水潤潤嗓子,然後點上一支煙,對他的頂頭上司說:“整不死我就要走。”

“那你應該想想別的辦法。”

“我想自己闖,實在不行我就……”

旁邊的毛宏利怕他再說出別的難聽話來,組長彙報上去校長再整他,忙打斷他的話,問道:“丁勇,這事你得先放一放,我先給你介紹個對象怎麼樣?”

組長聽毛宏利此言,起身走出門去,回避。

毛宏利看他出去,才低聲說:“丁勇,你要警惕他,他剛才還說你許多壞話,還說你寫東西是不務正業……”

“他剛才都說什麼?”

“你不必多問,人言可畏,以後說話要小心,當心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丁勇看出毛宏利關心的神態,不好說什麼,起身去廁所。

老師廁所兩個蹲位已滿,他又去學生的露天廁所。

不料,馬校長喝過一杯水後,肚內嘩嘩直響,據說這裏的飲用水不達標,他剛來還不適應,此時他大步流星,一改走路沉穩姿式,向老師廁所而來,進門看見兩個蹲位已滿,又轉身咬牙堅持,大步毫無風度地捂著肚子直奔學生廁所,他要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