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音的動作沒能繼續下去。
別墅大門突然被推開,十幾個黑衣保鏢魚貫而入。
為首的保鏢上前關掉音響,木著臉開口:“很抱歉,張先生請大家離開。”
顧南音退開一步,仰頭看向二樓,正對上張景宸冷冽的目光。
她毫不意外,抱著雙臂倒坐在沙發上。
眾人陸續走出大門,那個小麥色皮膚的男學生是最後走的。
離開前,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顧南音:“姐姐,下次還能一起玩嗎?”
她勾起唇角擺了擺手:“當然。”
“顧南音!”
張景宸走下樓梯,見狀,清逸的臉灰了一度。
空氣中混雜的煙酒味讓他深深皺起眉,他冷眼看向顧南音:“你又喝醉了?你還知道自己在哪兒,做了什麼嗎?”
“我很清醒。”顧南音收起笑,“倒是你,喝了不少吧?連走路都要一個女人攙扶。”
“你的佛會原諒你破戒嗎?”
張景宸麵若冷霜。
一陣沉默的對峙後,他呼出口氣,捏著發痛的太陽穴走到她身邊坐下。
語氣像是妥協,也像是無奈:“我們談談。”
顧南音點頭:“正好我也有話和你說——”
“張景宸,我們離婚吧。”
張景宸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就這樣堵在喉嚨。
他的臉色在一瞬的凝滯後冷沉:“我不同意。”
“隨你,反正我離定了。”顧南音說完站起身,從客廳的角落拉出一個行李箱,然後就轉身離開了別墅。
砰的一聲大門關閉。
張景宸意識到她並不是像往日那樣鬧脾氣,後知後覺的起身追上去。
剛打開門,卻隻來得及看到出租車離開留下的尾氣。
她提前叫好了車,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計劃。
張景宸眼瞳暗了暗,目色寂寥。
顧南音從坐上車就開始掉眼淚。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親手放棄自己喜歡的人會這麼難過。
穿越過來之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走馬觀花的在顧南音腦海裏一幀幀重現。
她試圖從中找出一點張景宸在乎自己的證據。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砸。
顧南音雙手捂著臉,痛苦的泣聲從指縫裏飄出來。
過了很久,車子停下。
司機轉過頭特意放輕了語氣:“姑娘,到了。”
顧南音已經沒哭了,她紅著眼睛點點頭,就要去開門。
一抬眼,卻看見窗外寂寥的山林景色。
她頓時怔住:“這是哪兒?”
司機也愣了愣,拿起手機看了眼:“鹿門山呀,你叫車時填的地址就是這裏。”
顧南音這才想起來,她上次用叫車軟件是來張景宸的那次。
她忘記改地址了。
其實現在讓司機把自己送回市中心還來得及。
但不知怎麼,顧南音說了聲謝謝就下了車。
重新走到普德寺的門口,還是相同的場景,但她的心境完全變了。
半晌,顧南音回過神,自嘲自己來這裏又有什麼用。
轉身正想走時,寺廟的門卻被人打開。
還是上次的那個小沙彌,他聽到門外有聲音便出來瞧瞧。
他認出顧南音:“是張夫人吧?天色已晚,您先進來在張先生的房裏住一晚吧。”
他沒問她為什麼來,這讓顧南音有些意外。
她猶豫片刻,點點頭:“好,謝謝。”
沙彌把顧南音領到張景宸修禪時住的臥房後就轉身離開。
屋子裏很幹淨,東西也不多,空氣中有隱隱的檀木香。
顧南音四處看了看,突然好像能明白張景宸為什麼執著於修禪了。
這裏能靜心。
人心是很難測的東西,她隻因為猜不透張景宸一個人的心就疲憊至極,更何況張景宸每天要和那麼多商業場上的老狐狸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會變髒,他大抵是不想也變成那些人的模樣吧。
顧南音深吸了口氣,正想休息。
餘光卻突然瞥見木桌上鎮尺下壓著一張紙條。
她走過去拿起,紙條泛黃,日期寫著八年前的七月十二日。
將紙條展開,隻見上麵簡略的寫著一句話——
“今娶妻生子,非心中所願,非背離經道,隻為能與父母交代。弟子願一生吃素,贖清此生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