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寢房才想更衣,就聽王勤在外叩門。uCxsw.Com/
我喚了聲“進來”,便徑自脫了外袍坐到軟榻,其實不怎麼想讓他進房的,怕他又說些什麼話來教我氣血翻湧。
還好王勤隻是端了份湯進來,我瞧著色澤微紅的一碗不知啥東西,邊喝邊道:“晚膳後不是已經滋補過了麼?”
王勤垂手立於一旁,甚是欣慰道:“今晚爺在外半宿,勞累了,這是額外加補的。”
我把空了的碗遞給他,心道,原本不需這麼“勞累”,也不必“加補”的。
“爺是否覺得胸中氣順了些?”
自太醫診脈之後,這是王勤常詢問我的一句,我照例點了點頭。若是往常,他這般便可以退下了,隻是今晚他又多咕噥了一句,“外邦的藥材治本邦的病,果然療效不一般。”
“什麼?”
王勤喜滋滋道:“這湯藥是用上回李相送的那支蠻邦紅參熬的,爺沒發覺與平時的參湯味兒不同?”
我本來很順的氣血,現在很不順。
王勤退了後,我很快便滅了燈,上床。
今日著實有些累,沾了枕頭不一會兒就有了睡意。朦朧之中,聽到外麵有動靜,不大,似有人刻意壓低了聲響,但又壓得不是那麼低。若是以往,我定然掀被起身,與那擾人清夢的夜訪者戰他幾回,眼下……我翻了個身,掖緊被子,繼續睡。
外麵的聲響持續了一會兒便再聽不得,我也終於安心的夢周公去了。
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突然想起夜裏的動靜,我一刻也沒在床上多呆便穿衣起身。
開了門,掃了眼寢房四周,園子裏草木依舊,蕭索的蕭索,傲寒的傲寒,周圍廂房也門窗完整緊閉,不像是遭了賊。
正納悶,垂眼便瞥見門檻處兩個酒壇子,沿牆放著。
壇子很眼熟,疑似花雕。
我沉默的瞧了片刻,想笑,但不知該苦笑,嗤笑,還是冷笑。
兩壇子酒,一壇已被開過封,另一壇則泥封完好。
看了片刻,我彎身去取,握在手裏兩相分量相當,掂了掂都是空的,不論開封的還是沒開封的。
這酒贈得還真是意味深長,可我愚鈍,體會不了太過深長的意義。
午膳後,王勤就為我晚上赴雍王府宴該著什麼衣裳煩惱上了。
我很不解,一個大男人赴宴,這有什麼好糾結的,便勸他,人之初衣物就是個遮羞禦寒之用,不需要為此大傷腦筋。
王勤對此不苟同,他說現在已經不是人之初了,經過了那麼多年歲的曆練,人懂得了廉恥禮儀和美觀,著裝亦有了更深層次的學問。
我小讚他博古通今一番,又說本公每件衣衫都美觀大方,質地上層,穿在本公身上尤其出彩,決不會掃麵子,教他放心。
可王勤還是不安,他說雍王風采過人,俊朗翩翩,不好好甄選一番,怕我到時輸給人家。
他這麼喜歡煩惱,本公便隻好隨他煩去了。
酉時,我正在更衣,王勤來報,轎子已經備好,可以出發了。
我換下了平日裏慣常穿的錦緞塑身華服,著了他不知從哪裏挑出來的一件綢子麵料寬袍,站到銅鏡前一晃,腦中頓時冒出三個字——四不像,可王勤卻看得直發愣,說我這個摸樣有那麼點我爹年輕時候的飄逸出塵風采。